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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1961年3月5日是整个旱季中最热的一天,室内的桌椅和其它家具都带有微温,昼夜不停开着的电风扇将混浊愿望抑的空气吹过,人们仍然流汗不止。上午,在棋盘区和陈国赞大道都出现了热死人的现象。

  入夜以后,情形并没有好转,树叶一动不动地垂在枝上,似乎已以被日间酷热的太阳晒得昏迷过去。所有的市民此时都涌到街上,到处散发着潮湿的闷热混合的难闻气味,各个冷饮店的酒吧间都挤满了顾客。

  与西贡其他地方相比,吉斯米特夜总会由于它坚厚的水泥结构和冷气设备,显然使那进而成为另一个季节。几乎在西贡的美国军官那天都光顾了吉斯米特夜总会,甚至连顺化大学院长论金先生也坐到了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长方形的舞池中,三位身穿红、白、黄色紧张身越式旗袍(ao dai)的越南姑娘在缓缓地摆动着腰肢,尖细的嗓子唱着一种叫作hat gheo的调情民歌。

  “你们喜欢这种歌曲吗?”西贡警察局的辉中校问我们,他悠然地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喝着加冰的饮料。

  我点点头表示喜欢。实际上,我根本听不懂歌词,那三个姑娘是用喃字演唱的,但是,从她们的表情和动作,以及拖着长音的调子中,我猜出了歌曲的内容。

  吉斯米特夜总会经常是以越南姑娘的演唱作为开始。

  不久,流声机放出最流行的水兵舞曲,越南姑娘被身着泳装的黑人舞女代替了,于是一些青年军官和游客走进了舞池,那个叫作“黑橡胶”的黑人舞女在同一名肥胖的超过官员对跳着,不时把她修长的大腿滑进那名超过官员的两跨之间,样子看上去十分滑稽。

  晚10时过后,舞池中变得空荡荡的,舞女们都坐在青年军官中调笑着。忽然,舞池以外的灯光暗了下去,两名赤裸身体,仅在腹下系着一根很细臀带的金发姑娘进入了舞池。这是在西贡吉斯米特夜总会第一次出现半裸的金发舞女。当问到那两名丰腴的舞女是否新到的应聘女郎的时候,伯尼神秘地微笑着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事实上,伯尼的确无法作出准确的回答,因为青林帮头目泰提供给他的是两份假护照。从事人口走私的黑社会组织经常使用这种方法有效地回避国际警察对他们的追踪,并且尽量把那些拐卖的妇女送到远离她们祖国的地方。国际上最大的人口走私团体是意大利、土耳斯、泰国、印度和巴拿马职业走私集团。他们每年把数以千计的妇女转送到世界各地的色情场所,同时也从事毒品、黄金以至军火的贩运活动。

  伯尼是在一天前刚刚从青林帮那里购得那两位金发舞女的,她们当时表示完全顺从。青林帮的头目泰告诉伯尼,他已经给予那两个姑娘一些“忠告”,伯尼深知青林帮是怎样“忠告”那样发觉上当的外国姑娘的,他对此表示非常满意,因为他需要青林帮在事先,有时还要在事后“忠告”她们一下。两个被泰称之为“德国舞女”的姑娘在豪迪洗衣房被剥光衣服,站到地秤上去的时候,伯尼就听出来所讲的并不是德语,而是一种很接近小亚细亚,或者巴尔干地区的语言。

  然而,伯尼并不在乎这些,他拥有两份泰交给他的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的护照就可以了。在他的吉斯米特夜总会甚至还有几名没有护照的舞女。他所关心的,只是那两名“德国姑娘”究竟需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掌握在舞池里表演那种摆动臀部、舞动乳房的舞蹈。他命令负责教授那种舞蹈的阿拉伯姑娘在二十四小时内教会她们。事实上,她们做到了,并且跳得相当出色。

  一段舞曲结束之后,许多青年军官都过去试图与那两个金发姑娘交谈,然而却始终没有弄懂她们讲的是哪一种语言。“That's all Greek to me!”(我对她们的话一窍不通。一位佩戴海军陆战队校级肩章的军官抱怨着说。伯尼费了很大气力才说服了围着那两名金发舞女的军官们,把她们带上了楼梯。

  (英国人认为希腊语最信懂,所以特别用Greek这个语来比喻。——译者注)

  那位抱怨的青年军官说得非常正确,两位金发舞女确实在讲希腊语。她们是塞浦路斯克里尼亚市希族学校的教员,分别是二十四岁和二十八岁。在一次希、土两族居民的冲突中她们遭到了土耳斯族学生的绑架后,被转交给土耳斯走私犯,辗转泰国而贩卖到西贡。

  自从1958年6月英国政府宣布希、土族居民分治以后,信仰东正教的希腊族人与信仰伊斯兰教的土耳斯人便开始了持续不断的暴力冲突。在“泛土耳斯主义”的影响下,土耳斯政府和希腊政府都声称要派军队进行干涉。1959年中旬开始,这个冲突导致公开的枪击和绑架事件的发生。一位名叫苏米德拉的土耳斯少女被希腊族警察强奸并击毙的事件发生后,愤怒的土耳斯人开始袭击所有的希腊族居民。被捕捉到的希腊姑娘从原来的枪杀,到后来通过走私运回土耳斯内地进行贩卖。截止1960年12月,已经有二百三十名希腊族姑娘遭到这了这种噩运,而土耳斯人声称已经有二百名以上的土族姑娘遭到希腊族人的残杀或强奸。

  青林帮从泰国海盗船上接收了两名希腊族姑娘之后,开始同吉斯米特夜总会开始进行商谈。泰坚持要把她们的价格定为六千美元,而且是现款交易,因为他们认为她们是纯血纯的德国姑娘,并为她们捏造了十九岁和二十一岁的年龄。如果郭从德董理没有提出另外一个方案来的话,伯尼几乎要立即拒绝那个非份的索价。

  几天以后,郭从德董理和伯尼把九名从顺化市以“酒吧女招待”为名招聘的九名越南姑娘和吉斯米特夜总会一名香港舞女送到豪迪洗衣房。当她们来到那两名希腊姑娘住宿的位于豪迪洗衣房地下仓库门前的时候,从昏暗的仓库里传出她们的哭叫声。泰告诉她们,他的手下人正在给她们一些“忠告”。此后,那两名希腊姑娘顺从地走上了地秤,由泰的保镖剥光她们的衣裙进行秤量。这时郭从德董理和伯尼看到她们的扔头周围遭受电击后留下的灼痕,他们会意地笑了。

  如果伯尼能够预见到两名希腊姑娘将导致的灾难,他是可以非常容易地想好预防措施的,甚至根本不会有什么发生。在这种事情上伯尼是有很多经验的。

  然而,伯尼交没有预见到什么,他太疏忽了,反而把两个希腊姑娘长期地安排在吉斯米特夜总会的顶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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