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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我越是酒醉迷糊,就越一门心思地想使这成为一次家庭的圣诞节庆祝。通过朦胧的幻觉我想象我们都坐在家里的起居室里。可是我们的圣诞树呢?我把雪堆成了四英尺高的、我觉得像个雪人的一堆,用两个空酒瓶做眼睛。“这是我们的圣诞树!该讲故事了!”我大喊道。我让他们都听我讲,然后进行了通常的自怜自艾的长篇独白,如何从家缠万贯到流落街头。我手里有酒,所以他们都得听着。那个苏格兰流浪汉,一个戴顶红色呢帽的粗矮个子,同情起我来,说道:“我在格拉斯哥的一家图书馆工作过,本来是可以负责那个图书馆的,可总是喝醉了不能上班,所以就提拔了别人。”他接着告诉我们,他怎样在盛怒之下离开,喝得酩酊大醉,在许多年前流落到了伦敦的街头。那个年纪较大的人,穿了一件用绳子系在身上的褴褛雨衣,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突然,三人中的那个老太太似乎清醒了过来,她占据了中心地位,骄傲地声称:“我曾经是个有资格出席高等法庭的律师,就住在威斯敏斯特这儿。”她在六十至七十岁之间,瘦削而憔悴,但不知怎的在她讲述自己走上酗酒的下坡路时,还显出几分威严。她告诉我们,有一次她怎样在午餐休庭后浴器键地回到法庭对被撤出了案子。其他两个人笑了,但是我制止了他们。她的故事显然是真实的。当她用受过良好教育的口音叙述对,我能够想象她穿着律师抱时的样子。

  当时的一切使我难以克制自己,我对他们说我再去弄点滴回来,就跑到附近艾伦的家里去讨钱。在过去我吸毒闹事后,他已经很久不愿和我打什么交道了,这次开门后很是生气。“不能进来,我有朋友在,我正吃饭呢。”他简短地说。“吃他妈的饭?不再需要我了?给我钱,不然我就硬闯进去!”我大叫道。“在这儿等着。”他紧张地回答道,随着关上了前门。很快他回来了,给了我一百英镑,说这是绝对最后一次给我钱了。“如果你再回来,我就叫警察,不管会造成什么样的尴尬局面。”他坚决地说。他的话让我难过,这回可是真格的了,在这么多年以后这是又一个最后的告别。我回到仍旧坐在公园里老地方的三个流浪者那儿,把他们全塞进一辆出租车中,高叫着说;“今晚有床题!这个圣诞节我们不再睡公园的长凳了!”

  不久,三个莫名其妙的流浪者坐在出租车里等在维多利亚一家小旅馆外面,我会预付了四个房间的房费。房门钥匙安全地放在了口袋里以后,我们在拥挤的酒吧里坐下来吃晚餐。吃到一半时我意识到我们非常引人注目,我怕被赶出去,就把大家带回房间里去。我的新家庭成员一人抱着一瓶酒,很快就在干净的床上睡着了。

  我自己呢,想睡可是亢奋得睡不着,就开始在走廊里转来转去。过了一阵子我决定离开旅馆,但是在离开之前要在三个朋友的门下放上一张“圣诞节快乐”的纸条。

  我来到老太太门外时她的门开了。她邀请我进去,我们坐下来分享她那瓶酒。她给我看了用绳子挂起挂在她脖子上的。她父亲的有顶饰的金质图章戒指,讲起了他的自杀。她父亲发现她的母亲和他自己的亲兄弟在床上。老太太讲述这段事时关得非常伤心。我给了她两粒安非他明,对她说:“这会使你快活的!”十分钟后她好像真的高兴了起来。“再给我点!”她说,又开始失了起来。我看到她的悲伤,就扔了几粒安非他明在地上,大声说:“把我的快活拿去吧,我已经品不出它的味道来了。”她拾起药丸,要把她这么多年来在困境中仍一直安全探存着的图章戒指给我。我激动地拒绝了,跑到了大街上。转悠了一夜之后,我发现自己回到了公园里我们聚会过的地方。我们家庭的雪人仍在那儿,绿色酒瓶做的眼睛望着我。我狂热地倒在雪中,唱起了圣诞歌曲。

  当早晨的太阳升起后,天气暖和了起来,雪人开始融化,和我生活中其他一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吞下了一把安眠药,望着酒瓶做的眼睛跌落在一摊雪水中,睡死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流浪岁月

  许多个小时后当我醒来时,雪已全部化尽,只有一片空空的绿地。吞下了安非他明后,我又冷又僵地等待着化学药物造成的兴奋。使我能够不是生活着、而仅仅是存在着熬过又一个空虚痛苦的日子。

  我流落街头的日子就这样继续着,不间断地夹以许多短期的监狱拘留。我干的最愚蠢的一件招致逮捕的事发生在伯明翰。我不知道怎么会到了那里去的,可能是在火车上睡觉出了岔子。我和在街上遇见的一个陌生人一起破门进入了一家百货公司。他偷了一些表后离开了,而我有更大的计划。报警系统不起作用,因此我有一整夜的时间独自呆在百货公司里。我从文具部拿了一个书写板,想在每一层走走,把我打算渝的东西写个清单出来。不幸的是,我最先到的是酒类部,第二天百货公司开门时警察在这儿发现了我。我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周围全是空酒瓶。我烂醉如泥,在温斯顿·格林监狱里关了三个星期才醒过酒来。令人惊奇的是,法院只判了我罚款,规定了交付期!

  当我被发现不省人事地躺在公园的长凳上时。常常会被送到把病人锁起来的精神病院去,但是由于多数时候我都是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医院还是回到了监狱之中。我只知道自己是在某个地方。我在这么多监狱和医院里呆过,已经记不得数目了,但是我偷带过毒品到其中的一些中去了,大多是塞在肛门里带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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