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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好几个钟头以后乔治叫醒了我,说到干活的时候了。我到洗手间去吞下了比什么时候都多的毒品,不然我就无法去抢劫。我们到达布莱克岩附近一个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我们经过各种各样的大房子时乔治放慢了车速,指着一所看上去比白金汉宫还要大的宅子!有三层楼高,正面墙上有许多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子,活像个教堂。有两根白色的柱子,并有台阶通向黑色的大门,两侧有巨狮雕像。我们围绕着宅子行驶,能够看到宅子的深处还有一个天井。没有院墙,只有大片草坪一直延伸到马路旁。我们在两个街区以外停放好车子,像费金和奥利弗·退斯特那样步行着往回走。我们的计划是从被巨大的棕树遮着的侧面爬上屋顶,然后穿过屋顶到天井那面,再下到一座朝天井的后阳台上,从那儿进到宅子里去。这时兴奋剂在我身上的作用已经大到使我忘了害怕,甚至都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我沿着离地面三层楼高的房檐上窄窄的突出部分爬行的时候,几片瓦松动了,掉到了天井里。我向下看去,见天井里满是沐浴在月光中的白色石雕像。乔治盯着我,低声说道:“别害怕。是恐惧才会使人失败被捕。”

  原来下面的阳台比估计的要低一层,不可能跳到上面去。当乔治告诉我他打算用绳子把我吊下去时,我整个慌了。我,一个中学生,远离自己的生活范围,高高地爬在爱尔兰一所房子的屋顶上。我不想干下去了。我想回到家里父母的身边。乔治感觉到出了问题,突然变了样子。“按吩咐你的去做!”他严厉地低声说道,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他样子完全变了,铁板着脸,眼光像刀子。我害怕得服从了。当我悬在半空中时,心里想,绳子随时可能会断,我会摔死的。但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的脚碰到了阳台。我哆哆嗦嗦地开始干活,用糖浆和纸把一个小玻璃窗盖上,砸碎了玻璃。碎玻璃掉在了房间里面。这时什么地方一只狗叫了起来。

  我吓得呆住了。比起抢提包来这可要难多了。没再有别的响动,这时乔治往下看着,指示我进到屋子里去。我从窗子钻了进去,在乔治看不见的地方又吞下了一些药丸。它们是我坚定的伙伴,放在衣袋里的勇气。现在我得把乔治从底层放进来。我蹑手蹑脚地走下主楼梯,经过套套盔甲时以为他们是真人,吓了一大跳。我吓傻了,开始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我走到楼梯最下一层时,听见乔治已经在轻轻地敲玻璃了。我很快擦去眼泪,以免让他看出来,拉开了大窗子上巨大的廖桂。“你干得真漂亮。”乔治一面往里爬一面说。我们从主楼梯上了楼,沿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到对面一侧。乔治轻轻地打开了一扇门,我们进入了一个极大的卧室。那张有四个床柱的床在房间的另一头,仿佛离我们见英里远。突然,天下大乱,一个男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声喊道:“到底出什么事啦?”

  我们砰地一声关上门,又听见了狗叫声。叫声越来越近,我几乎脚不点地、飞一般地奔跑。我冲下主楼梯,撞在一副销甲上,销甲和我们一起倒了下来。一切乱成了一团。楼梯头上一片喊叫声,一条大狗冲下楼梯向我们追来,我们在错甲的呕嘟声中摔倒在地。慌乱中我开始往厅的另一头跑去,乔治一把抓住我,几乎是把我从开着的窗子里扔了出去。我们消失在株树后面黑暗的花园里时响起了一声猎枪声。“他可不太高兴。”我们走到汽车跟前时乔治大笑着说。

  回到安全的旅馆里后,乔治坐在床上包扎胳膊上被狗咬伤的地方。他微笑着说:“对不起,老伙计,情报错乱。”一面从随身小酒瓶里倒了一杯威士忌递给我。我还处于惊骇之中,但是乔治的镇静给了我极深的印象,尽管经历了这一切,他仍然沉着自如。“明天我带你去都柏林作为弥补。”说着他就睡着了。他总是教训我,说偷窃比靠老同性恋弄钱要强。好像他要拯救我,不让我去过道德上比他的生活不如的日子,像一个搞同性恋的罗宾汉。我说不上他是否知道我吸食毒品,至少他从来没有提起过。

  第二天早上,我们前往都柏林,在僻静的乡间公路上,乔治教我开车。我简直激动得要死。我们做着父亲和儿子在一起时做的事情,那些我自己的父亲忙得没时间和我一起做的事情。乔治毫不嫌弃地接受了我,总是关心我。他觉得值得在我身上花力气,这是我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到达都柏林以后,我们住进了最好的旅馆——坐落在市中心的格雷舍姆饭店。这是乔治心目中的乐事。前厅非常大,行李工奔忙着给有钱的客人搬行李。我们乘一台巨大的电梯上了楼,被带到一个有卧室、洗澡间和单独的客厅的套房里。套间里有电视机、豪华的扶手椅和带饭店信笺的写字台。浴巾比窗帘还大。还有洗发液、剃须后用的护肤液,应有尽有。

  那晚乔治带我出去玩轮盘赌,很快他就全神贯注在赌注上。我正觉得这赌博很无聊时看见了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我很少看到另一个少年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便好奇地向他走去。他的名字叫肖恩,和我一样是个活跃的孩子,出来寻找比入睡前听故事更为刺激的事情。我马上喜欢上了肖恩,他有一张长着雀斑的圆脸,金色的头发和明亮的褐色眼睛。乔治正赢着,给了我们点钱,让我们在他继续赌博的时候在都柏林好好玩一玩。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严肃地对我说:“注意午夜前要回到旅馆里。我们的飞机明天一大早起飞。”他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心里想,该死的灰姑娘吗?

  到大街上后我给了肖恩几粒兴奋剂。很快我们两个就轻飘得和风筝一样了。原来肖恩是格拉夫顿街附近一家大银行经理的儿子。我把自己在伦敦过的轻松自在的犯罪生活全都讲给他听,突然我又有了一个好主意。“你为什么不把你父亲银行的钥匙偷出来呢?”我问他,“有乔治帮忙,我们这个周末就可以偷银行。”我告诉肖恩他可以跟我逃到伦敦去,在那里我,可以一起住在自己的豪华公寓里,过君王般的日子。我们会有自己的大卧车,在我们到开车的年龄之前可以雇个司机。处于兴奋剂强烈作用的亢奋状态之下,肖恩同意了我的计划。我们在一家奢华的饭店里边吃冰激凌加草草边详细讨论细节,简直感到像王子一样,用柠檬汁为抢劫计划干杯,因为那些愚蠢的招待不卖酒给我们。

  时间越来越晚,早已过了午夜,可是谁在乎这个!兴奋剂的作用使我们不想睡觉!凌晨三点左右我们又看了一眼他父亲的银行。那可真是一座巨大的建筑。我们在同一条街上的一家昂贵的珠宝首饰店前停了下来,我提出,在去伦敦之前,肖恩应该给他的父母各买一只金表。“他们应该得到一件临别礼物,”我说,“特别是你爸爸。毕竟被盗的是他的银行。”最后我们分手了,说好第二天下午四点在他学校门口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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