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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渡口大嚼了一顿车肉

  扎西一路对我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次见我弄来了条子,对我肃然起敬,以致后来去樟木,路途中要收草原建设费时,他大声告诉对方,我们是记者,对方于是免收。他更高兴了。再后来,凡过卡或遇到收费,他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对方:我们是记者!

  当我们一路兴高采烈,第二天穿过仲巴,中午冲到了萨噶,欲过雅鲁藏布江时,不想,又面临了一道更大的难关。

  雅鲁藏布江水猛涨,渡口接上面的命令,为了防止意外事故发生,一律停止摆渡。我们从这里直插樟木口岸的计划眼看就要泡汤。

  管理渡口的是一个公路道班,我与扎西去找他们时,道班的人士在搓麻将。我们站在一边,等他们决出胜负。当头的是一个脸上有块烂皮的中年男人,我拿出记者证,向他陈述了一大堆理由。他最后表态是:他去请示县公路段,如果上面同意他摆渡,他就摆。他说,万一出了事他可负不起责任。

  于是,我和这位班长又坐上索多的车,返回几公里外的萨噶县城。不巧,段长下公路道班了,很晚才能回来,我们无功而返。

  晚上,我们就在道班的院子里搭帐篷。院内已搭了一个牦牛帐篷,篷内往了几个日喀则的藏民。他们赶着一大群羊从普兰过来,边放牧边赶路,走走停停,过起了吉普赛人一样的流浪生活。道班班长说,他们是去转山的,现在是赶回日喀则去。

  这几个藏民正为一只病羊忧心,见我们来了,找了班长。要他劝我们买下他们这只羊。

  我们遇到过很多前往岗仁波齐转山的,大都是开着东风车,天一黑,车往有河流的地方一停,一帮人,有的扎帐篷,有的生火,妇女孩子像到了家一样欢天喜地,这也算得上是旅游吧,像这群放牧着羊群一路徒步去转山的,若不是别人介绍,我们根本分不出他们是牧民还是转山人。路上遇到的放牧者也许就是去转神山的。

  病羊我们当然不要,两百元一只,要就要一只好的。牧民开始不肯,见我们不买就同意了。我跟光B跳进栏里抓羊。平生第一次捉羊,想不到羊是这么温顺的动物,一头毛色洁白个头高大的羊很容易就被我们捉住了。望着它那双善良的眼睛,我有点不忍了,又松开了手。

  牧民可能急等钱用,见我们空手出来,又找来班长劝我们买。光B进去抓了一只,要牧民给我们宰。

  班长的小儿子一个劲闹,不让杀羊。我也不忍心看下去,迸了屋内。一个牧民用一根绳子就结束了它的生命。世界上可能没有比羊更老实的动物了。那牧民把它拢在怀里,用一根带子把它的嘴和鼻子绑紧,羊无法呼吸,只是蹬蹬腿就窒息而死了,一双善良的大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鼓凸了出来,瞳孔中已经没有了那束生命的光。

  牧民熟练地剥下一张整皮。扎西想要这张羊皮,为了让班长给我们摆渡,我们把皮给了他。扎西为这张羊皮生我们的气,两天都是气呼呼的。

  破开羊肚,里面全是黑红的淤血,我们把血和内脏给了这几个藏民。光B又慷慨地送了班长家一条腿。剩下的羊肉我们全部给了班长的媳妇,让她帮我们弄熟。

  晚上,班长一家和道班的人与我们围成一大桌,共进晚餐,一大块一大块的羊肉,每块足有几两重,盛在一个塑料篮里端了上来,一人拿出一块,大家狼吞虎咽起来。

  我咬一口,满嘴生香,鲜甜无比。听说羊肉吃多了容易上火,我一直流鼻血,吃了一大块就不敢多吃了。

  光A坐在我身边,一连吃了三大块还不解馋,一个劲地说:“好吃,好吃。”

  不一会,桌上两篮盛得满满的羊肉,吃得一块也不剩了。

  吃得太饱了,这一顿不好消化。无处可去,我们来到了雅鲁藏布江边。

  江水不嚣张,但那沉稳的奔流偶尔激起的水花声,让人感受到大江的浑厚和博大,沉沉地涌动,大地也在这流动中凸显了它的苍苍茫茫,有如大勇若怯,大智若愚,雅鲁藏布江不动声色里,已把滔滔逝水送到了遥远的大海。

  临江总令人思绪绵绵,令智者感怀人生,唐时一曲《春江花月夜》发尽千古感叹。站在黑暗中的大江边,我还有何感慨?千古一绝,要说的似都说尽了。

  光C提议大家再开一个晚会。这一次要轮着唱了,当任务来完成、时过境迁,人是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的。那夜草原的心境不再,今夜的歌舞也只得草草收场。

  第二天一早,我和班长再去县城,段长十分通融,看过我的记者证后,他说:“既然你们情况特殊,那就作特殊处理吧。”

  摆渡开始了,一根巨大的钢索横贯江面。汽车开上浮船后,班长和他的妻子把两根挂在钢索上的缆绳,一根放长,一根缩短,浮船与钢索形成了一个斜角,激流一冲,船就开始沿着钢索滑向江心。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发明,利用水力就把船推过江去了。我们大开了一回眼界。

  藏族人以聪明的发现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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