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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走进单身群落

  §“革命大家庭”

  我找寻他们已经很久了。

  九十年代初叶,深圳的“单身贵族”部落,常常是婚恋、家庭、生活类报刊关注的宠儿。在本世纪的最后一年,我所寻找到的他们,仅仅是单身但绝非贵族,他们给自己下的定义是“小白领”。按照他们的解释,“小白领”介乎于白领与蓝领之间,他们在这个城市虽呆了些年头但发展并不“惊人”,虽有本市户口、稳定工作但薪金并不太多。他们中的大多数未婚,小部分有过短暂的婚史,或同居的经历,年龄在32岁以上。当然,他们的经历各不相同,单身的原因也不同。

  深圳是座典型的移民城市。从各地涌来的建设者们,许多人一腔热血而来,由于志我的劳动与工作,错过了婚龄佳期;有的由于在寻找另一半的途中,抱着完美主义的标准去要求对方,高不成低不就而独自飘零。不用忌讳的是,也有一部分青年男女是抱着逃婚的目的来到天涯海角的;此外,在特区生活的夫妇中,也有在现实与理想的冲撞之中而分道扬键的。种种原因,使得我们这个城市,未婚和有婚史的单身男女日渐增多,使一些社会工作者和领导阶层以及家长们觉得,这已经是一个不容回避的社会问题。

  大约从90年代初,深圳开始出现单身俱乐部与各种形式的单身沙龙,初起时有十几家。这些民间的单身组织在经济大潮中几起几落,大多聚聚散散,有分有合。经济上无力支撑的部分单身俱乐部干脆躲进各种婚介所中,变成婚介所的附属组织。据记者了解,经过多年风吹雨打,硕果仅存的单身沙龙只剩下一个。这个沙龙已有近5年的历史,会员累计上万人。

  在原深圳市艺术中心,现群众艺术馆的三楼,有一家曾被誉为单身人士乐土的单身沙龙,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已经难以维持,处在摇摇欲坠的状态之中。

  一个月前,我有意接近单身群落,开始了解深圳单身男女的各种情况。在采访了几个会员之后,我被带进了这个庞大的单身沙龙。中秋节的夜晚,我再一次走近这一“革命大家庭”。这个中秋之夜,对许多月圆人未圆的单身男女来说,大家聚在一起举办一些集体活动,是找乐的一个好方法。这个让他们有如大家族的地方,设在群众艺术馆三楼,大约3O0平方米的大厅,辟出一大块空地作舞台,台下黑压压的是近300位单身男女。台上,有歌有舞甚是热烈。30余岁的年轻人在且歌且舞的狂欢中,肆意绽放着他们即将飞逝的青春。单身沙龙的舞蹈有较高的水平,其中有一个舞蹈被选定为十月间在深圳召开的高新技术成果交易会中的一台民间晚会中的节目,今晚,是献演前的热身。

  我坐在会场的前排,很快就与一大帮单身男女熟络起来。一圈圈的小圆桌旁,熟悉或不熟悉的男女相围而坐,或者聊天,或者相对无语,或者在不时播放的慢三、慢四舞曲的伴奏下起舞。我透过明明灭灭的灯光,发觉这里与闹市东门和华强北一样,也是女多男少。男女比例约是1:3,男士的年龄与相貌较之女性都似乎要大一些差一些。通常的情形是,一位男士请一位女士跳舞,她那张桌上的另外三四位女性便只有当看客的份了。

  这个晚会的主席,就是这个沙龙的创始人。他也是一位单身,因为惺惺惜惺惺,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的心愿,使他不惜用楼下舞厅的收入来补贴这个从不盈利,只收极少会员费的单身沙龙。这些年来沙龙日渐不景气,他还是硬撑下来了。熟悉情况的老会员告诉我,这个沙龙的鼎盛期是1995至1996年。那时,他们通常在星期五便早早忙完手头工作,星期六星期天都留给了这个沙龙,沙龙真正成了他们的家。那时,他们利用双休日,将深圳与广州周边的旅游景点都走遍了。

  树大分支,这些年来,这个沙龙又有了新的分支,开始了独立的运行。

  我想了解他们,渴望与他们对话。他们总是笑着说,你加入单身沙龙吧,采访就免谈,我们做朋友!

  于是,我带着“目的”而来,一头扎进了单身群落。

  感谢他们也能容留我这个单身汉,并向我讲述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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