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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深入虎穴

  在金益婚介所里接待我加盟的青年女子姓胡,声音甜甜的,带点江浙口音。她是三个老板中出“牌子”的那一个,凭着一块租来的“金益婚介所”牌子,与“正安邦礼仪策划公司”作了一番“强强联合”。由于她的“征婚”事业蓬勃发展,这家礼仪公司也全民皆兵地操持起了这一勾当,原本的正业反倒成了副业。据 林×洁说,她既是老板又是员工,每天早上9点一直干到晚上8点半左右,为了聚敛钱财,没日没夜地苦干加“巧干”。

  经过面试考察,胡×同意我当“文秘”,当天上午就上班。她将林×洁的那张空着的办公桌给了我,配了部电话,扔给我一叠客户服务追踪表,交代了几句,就自顾自地接听电话忙开了。

  我坐了10分钟,拿过手边的某报,才知道个大概。今天早晨上市的×报中缝上有“45岁经商男士征婚启事”,上书:“1.75米离异本科多套房车觅顾家善良专一女士,电:3240052、3241270”。

  这两个电话号码就是金益婚介所的电话。其中一个就在我的桌子上。大家期待着安排香饵钓大鱼的闹剧正式开幕。胡×打了一个传呼,许久没有复机,急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忽然讨好地对我说:“吴琳(我的化名),你说你原来在宝安做过婚介的,你在深圳有没有熟人?我们今天打了广告,如果有应征者找上门来,需要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应付一下,我手边的这个朋友没有复机。你让你的朋友过来,大家聊聊天!”

  这就是文秘工作,为他们找“婚托”。无论从良心和采访纪律来说,都是不能做的,不能助纣为虐。我假意说有一个朋友在附近炒股票,我去问问他是否答应过来。

  我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金益,胡×正眉开眼笑地与一个刚到不久的45岁左右的男人聊天,也不过问我是不是带了男人来。

  这人是她的“婚托”。满脸横肉,身高1.76米左右,是不是本科毕业我不知道,但至少,我看他的穿着打扮,那种落魄的模样,压根就不像有多套房和私家车的“成功人士”。

  一位40岁左右的短发女子坐着车从东门来到婚介所,要求见某报所登的经商人土,在交了399元会费之后,胡×就让她与“成功男士”进了里边有空调的办公室交谈。我们这一大批人,包括两名女“婚托”,坐在外边约12平方米的办公室闲聊。

  约半个小时后,相亲男女先后从里间走出,胡×马上跟上去,问那女子对男土印象如何,女子说还可以,胡× 立即以有缘无缘他们自己为由,建议他们自由联络,把婚介所的干系推得干干净净。女子脸上有了些欢喜,告辞出门,胡×面带温色地对那个“婚托”说:“你也太婆婆妈妈了,让你见一个你见了半个小时,你下次一定要缩短时间,谈上10分钟,问问情况,然后表示自己生意繁忙,就告辞出门。我还想多安排女人见你。但一定记住,要有礼貌有风度,将女士小姐们送到底楼。”她这番话,也是有意说给另外两个女“婚托”听的,让她们学着点。

  “好!好!”“婚托”点头称是。

  我在一旁翻看交友资料,翻到第一页,就看见林×洁告诉我的一个著名“婚托”的资料,据悉他在好几家婚介所兼职。胡×冲过来说:“别人看资料,不要给他们看这个,他的面孔太熟了,怕出事,这段时间不要他出面。”直到我离开金益婚介所,我都没有见过这位男士的“庐山真面目”。

  整整一个下午,胡×都在接听电话,联络正想咬钩的女士与那位“经商”男士见面。她接电话时,对方说自己是河南人,她就说自己是河北人。别人说是湖南人,她就成了湖北人。人称江苏人,她称浙江人。反正一会儿山东,一会儿山西,听不到一句真话。

  她长着一副涂满了蜂蜜的嘴,能够看人打卦。整整一个下午,她做了三单生意,也就是说,每单399元,她提走了一半,她一个下午就捞走了600元钱。

  据一个充任“婚托”的萍姐告诉我,她与胡×从1995年就认识了。那时的她很纯朴,也很老实,先是在一家私人公司里打工,从1996年开始做婚介工作,现在有了“牌子”平均月收入最少六七千元。

  胡×不光替人征婚做“红娘”,还利用本身的条件替翠竹某婚介所做“婚托”。我是第二天下午才知道,胡× 有“第二职业”的,当时,她说她要打电话,帮翠竹那边做一个“托”。她提起电话就问:“那个人有没有付钱呢?”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她叫那人接听电话,换了一种甜得发腻的声音说:“你好。我现在在公司工作很忙,我看过你的资料了,这样吧,看我们有没有缘分啦!我下班后我们见个面吧,7点半钟你打我的手机啦!”

  婚介所,只介绍对方见面,至于成不成功就看各人的造化了。“婚托”们就有任何一种理由拒绝再次见面。他或她都很忙,等待下一个猎物,以便从婚介所拿到更多的提成。

  我在婚介所打工的日子里,从未和胡×认真细谈过,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的时间内,她也在煲电话粥,这是她的工作,联络一些有心但没时间的客户过来看看,看上去蛮“敬业”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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