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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历史关键的决策

  1947年12月,香港。

  北国还是凛冽的寒冬,这里已经洋溢春天的气息。

  碧蓝的海水拍打着浅水湾的堤岸,对季节特别敏感的青年男女走下海滩,把丰满的身躯浸在海水里。

  离海滩不远的罗便臣道,有一幢花园洋房。房前屋后的草地,绿幽幽一片。花坛上数十盆姹紫嫣红的月季正在盛开。

  另一端,灿灿如金的迎春也正怒放。

  正当中午11时,向阳的那个房间,阳光从高大的玻璃窗射进,自可以照满一屋。但主人却把窗帘拉得紧紧的,但外面仍能看到映在窗帘上的人影。

  房里共有四个人。靠窗的沙发上,坐看两位老人。沙发的左边,是一位女性,年约七旬,相貌慈祥,一口广东南海话。

  她,就是鼎鼎大名的何香凝女士,国民党著名领袖廖仲恺的夫人。

  何香凝,原名谏,又名瑞谏,1879年出生于广东南海。1905年,何香凝在日本参加同盟会,追随孙中山从事辛亥革命。

  民国成立后,她积极参加讨袁和护法活动,以私人所有财力资助国民党和创建黄埔军校,当时黄埔学生的衣食所需,教学所用,都是她与廖仲恺先生共同筹划。

  孙中山先生逝世后,她坚决执行联俄、联共、扶助工农的三大政策,同国民党的右派作斗争。

  1927年蒋介石叛变革命,她毅然辞去国民党政府的一切职务,与蒋介石决裂,进行反蒋斗争。

  抗战期间,她响应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号召,从事抗日民主运动……

  她,就是这样一位国民党革命派的杰出代表。

  与何香凝同坐沙发上的就是李济深。

  何香凝把身子微向右倾,对着李济深,缓慢而有力地说:“任公,形势的发展比我们预料得快。今年3月,蒋介石命胡宗南进攻延安。打下延安时,他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扬言‘确有把握消灭共党,以实现中华一统’,结果呢。”

  “蒋介石一贯说大话的,他占领的延安,不过是一座空城。”李济深道。

  “然而蒋介石一旦得到些许甜头,就要发狂。你还记得吗?他一打下张家口就召开国大,宣告国共破裂。”何香凝说。

  “事实上,他是就此套上枷锁,一步步走向死亡。”李济深说。

  何香凝连连点头:“看来,现在已经到了黎明与黑暗的转换时刻,天快要亮了。”她兴奋的神情感染了在场的人。

  “这样的时候,我们国民党中的进步人士,应该集中力量统一组织起来才好。”

  “夫人说得对。现在正是这时机。不能再拖延了。”

  这插话的中年人就是朱蕴山。

  “属于我们国民党的进步组织有哪些?”何香凝问。

  “有‘民联’和‘民促’。”回答的是李济深的秘书高一珊。

  “关于‘民联’的情况,请蕴山同志谈谈。”李济深目向朱蕴山。

  “好,我说。‘民联’是1945年7月,由真如(陈铭枢)、平山(谭平山)、春涛(郭春涛)、昆仑(王昆仑)等先生与我共同筹组的。原准备取名为‘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的……”

  “这个名称不错嘛?”何香凝道。

  “可是后来听了孙科的话就改了。”

  “为什么要听孙科的?”

  “我们准备争取他,就把筹组的情况告诉了他。”

  “孙科一向畏首畏尾,他未必会支持?”

  “是的!他说:‘这名称不行,蒋介石是党的主席,革命委员会不是革他的命吗,还是改一个好。’”

  “孙科这倒说对了。我们正是要革蒋介石的命。”何香凝有些愤愤然。

  “为了争取他,我们同意他的建议,称为‘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三个日后,就开了‘民联’成立大会……”

  “那孙科后来的态度怎样?”何香凝向。

  “正如香老所说,他当面表示赞成,背后去向蒋介石讨好,说他并不支持‘民联’。后来也确实没有支持。”

  “这也是我意料中的。现在我们要重建组织,你们赞同吗?”李济深问道。

  “哪有不赞同之理,我们也早有这想法了。”朱蕴山说得很坚决。

  何香凝、李济深同时点头都说:“好!好!”

  “关于‘民促’的情况我来介绍。”李济深又接着说:“1946年6月,焕章先生那时还没有出国,王葆真、冯先生和我在南京商量建立组织,就定名为‘中国国民党民主促进会’宗旨是反对蒋介石发动内战、反对独裁专制,联合各党派共同组织民主政府。”

  “这和‘民联’的目标是一致的”。朱蕴山道。

  “后来王葆真去华北推动组会工作。10月份他回上海来看我,当时马叙伦、王绍鏊两先生也建立了一个民主促进会,他俩愿意和我们合并。我和贤初(蔡廷锴)都同意了。嗣后成立于广州。以后的情况,廖夫人都知道。”

  说到这里,李济深目视何香凝:“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建立统一组织的事。迎接未来的事变实在刻不容缓了!”

  何香凝点点头,旋又问:“王葆真怎么还没有来?”

  “已给王卓老发了电报,不知怎样他还没有到。”秘书高一珊说。

  “那还是等一等吧,多一些人商量总好些。”

  “任老,您看怎样?”何香凝又说。

  这时,门外有人掀了一下帘子。仆役来请吃饭。

  高一珊来到何香凝身前,恭敬地说:“时间不早了,请到客厅用餐!”

  “是不早了,我都忘了用餐,我们下午再谈。”李济深说罢,扶起何香凝。

  两位革命元老,并肩向客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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