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五月(34)

三四

　　30年的聚敛财富，使苏哈托家族富可敌国。但究竟有多少尚有争议，因为他的家族和国家财富一时难以分清。据《国际财经》杂志分析，保守的估计是200亿美元，最高的估计是1000亿美元。另据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秘密调查资料显示，10年前，苏哈托家族的资产总值已达300亿美元，去年进一步膨胀到400亿美元。苏哈托家族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家族之一。但有报道说，苏哈托最近否认了这些说法，这是苏哈托首次打破沉默，公开否认。

　　《福布斯》杂志统计，苏哈托家族资产在全世界排名第十二位。

　　分析家认为，苏哈托的三子三女及其配偶和亲属，已建立庞大的商业王国，其中许多基本上依靠政府保护，苏哈托竭力保住权位，无非是要保障他的家族不会被清算。

　　但在亚洲金融风暴暴发下，印尼经济濒临崩溃，令苏哈托家族的商业王国备受威胁。

　　苏哈托倒台，家族面临清算，在印尼的一些外资企业，长久以来都押注在苏哈托身上，在未来几个月也将因为弃船不及，随时会连同苏哈托这艘“泰坦尼克号”一起沉没。

　　英美企业在印尼投资的，多数与苏哈托家族结成密切的商业联盟，在印尼开设的附属公司有苏哈托家族成员为董事，例如美国的凯悦酒店集团、晓斯电子通讯集团、英国的通用电力公司、德国的西门子，在印尼都有与苏哈托家族合作经营项目。苏哈托一倒，皮之不存，这些外国企业何将附从？新政府在清算苏哈托之余，会不会对外资财团算旧帐，指外资长期助纣为虐，协助苏哈托家族掠夺财富？

　　苏哈托下台后，他家族控制的“商业帝国”开始瓦解。

　　5月23日，即苏哈托下台后的两天，雅加达市政府取消了其与两家公司达成的饮用水管理合同，并要求这两家公司退还此前收取的800万美元。苏哈托的长子西吉特是上述两家公司的控制者之一。两天后，印尼国营石油公司也表示将考虑取消与两家苏哈托家族公司订立的经销合同。在苏哈托当政时，印尼国营石油公司的原油与天然气产品出口皆由这两家公司垄断销售，并且还须支付可观的佣金。据悉，印尼其他政府部门和国营公司也开始查他们与苏哈托家族公司签订的多项生意合同并采取相应的措施。

　　印尼商界人士揭露说，苏哈托家族及其亲友惯用的手法是：通过其控制的公司与国营公司签订合同，垄断销售经营，从中牟利。而有关合同是在未公开招标的情况下取得的，即不是通过公平竞争，是以权谋私的结果。这类合同长期以来受到批评，缺乏透明度和竞争力，是苏哈托家族控制国家经济、谋取私利的重要手段。经常尖锐批评苏哈托电力政策的一位前国会议员指出，国营电力公司已接近破产的边缘，部分原因是苏哈托家族公司与其签订的合同。

　　苏哈托5月21日下台后，印尼的紧张局势虽有所缓和，但林绍良的压力丝毫未减，首先是中亚银行发生存款挤提，一个重要原因是苏哈托的两个子女在中亚银行拥有30%的股份。连日来，在雅加达和其他城市和中亚银行分行的门前，每天都有长长的提款长龙。银行界人士估计，中亚银行在10多天中存款流失约11.5亿美元。鉴于中亚银行的规模及重要性，曾有4家私营银行想协助其解决大量存户的提款问题，最后终因“负担沉重”而放弃。中亚银行目前已被印尼银行重组局监管。

　　据悉，印尼的金融危机加剧了三林集团的负债情况。截至去年年底，该集团所属的“印尼食品公司”外债达10亿美元，“印尼水泥公司”外债则有8亿美元。鉴于目前印尼的不稳定局势以及银行利率居高不下，新的资金难以流入，因此，金融界人士认为，该集团要取得所需现金必须出售其资产。

　　在印尼公众普遍要求清理苏哈托家族的财产并充公的情况下，中亚银行因苏哈托的两子女拥有股份也在清理之列。曾有报道说，林绍良要购买苏哈托两子女在中亚银行的股份，以改善形象，但没有成功。

　　苏哈托辞职后，仍然呆在位于雅加达的官邸里，官邸附近有大批的士兵戌守。他的全家仍在印尼。

　　印尼最大的伊斯兰组织领袖赖斯提出，在局势平静后，要调查审判苏哈托；另外，民众要求清理其财产以充国库的呼声高涨。据估计，苏哈托家族拥有高达400亿美元的资产，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援助印尼的贷款几乎相当。

　　苏哈托的财产问题在国外引起关注。美国两名议员写信给克林顿总统，要求政府采取措施确定苏哈托家族在美国的财产，以便为印尼新政府将来向美国索取时做准备。据悉，当年菲律宾前总统马科斯逃亡时，美国曾冻结他在美国的财产，这些财产后来由菲律宾政府接管。

　　印尼军事领导人维兰托将军以“维护国家团结为由拒绝调查前总统的财产，但分析家认为，此问题迟早得解决，因为它是影响印尼局势的一个因素。

　　据说，印尼有关方面已经开始调查清理苏哈托的商业帝国，这是印尼公众反应最为强烈的问题之一，他们要求将苏哈托的财产充公。5月29日，印尼新政府的一位部长下令调查苏哈托的儿子胡托莫（汤米）控制的丁香垄断机构，以使被侵吞的资金能归还给种植者。苏哈托两子女拥有60%以上股份的印尼最大私人银行——中央亚细亚银行现在已置于国家的控制下。

　　印尼的一些知名人士、律师、企业家、知识分子已在5月29日成立一个委员会，目的是把有关“因国家财产被侵吞而使人民如此贫困”的各种情况集中起来。利用石油开发牟利的苏哈托家族的各公司也被列入调查名单。人们发现，苏哈托家族控制的120家公司通过与国家石油公司签置承包合同从中获利，国营石油公司因而成苏哈托家族的“摇钱树”。苏哈托的次子巴姆班和女婿英德拉鲁马纳迫于压力，最近分别辞去了比曼塔拉商业集团的主席和总裁职务，消息传出，该集团的股价立刻上涨了100盾，投资者对此做出肯定反应。

　　随着调查的进展，显示出该家族掠夺的资财令人心惊。去年底，苏哈托次子巴姆班曾强行把属银行20%以上的贷款注入其公司名下救急，而不管其它企业的死活。数月前，香港百富勤清盘时大曝光，借给印尼的4亿美元贷款中，有2.65亿美元为苏哈托家族的商业集团所侵吞。有人据此认为，如果苏哈托继续执政的话，国际金融机构给印尼应付经济危机的贷款很可能被该家族挪用。这也是当初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向印尼提供救援贷款时担心的问题，该组织要苏哈托废除垄断和特权，彻底改革，其用意之一在于防止贷款被挪用。

　　印尼公众一致要求当局将苏哈托家族搜刮的民脂民膏充公，把苏哈托送上法庭。

　　但是，苏哈托家族的人有不同的说法。苏哈托的同父异母兄弟普罗博苏特佐说，印尼公众错误地指责了苏哈托，他的家族没有贪财，他们愿意接受调查，他在为苏哈托叫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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