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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练的什么功?你们是按这个练的么?”长枪李拍打着手中的戏文本子质问。

  红玉说:“老总,您这说的是外行话,别说出一折新戏,这每天早起准备的功夫就多了去了,吊嗓子,走身段,下叉开腿,一天不练,功夫就丢了,新戏是得开,这规矩也不能丢啊,您说是不是?”

  长枪李琢磨着话里的意思,还没容他琢磨过来,红玉看看天色说:“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也该吃午饭了,老总,你看我们忙活这一上午了,早上就没吃,昨儿晚上还被你们吓唬了半夜,是不是得让我们填吧填吧?”

  长枪李找不出什么纰漏,只好怏怏地打发下人去备饭。

  不一会,饭菜送来了。戏子们开始吃饭,个个细嚼慢咽,挑三拣四。

  长枪李在一旁看得发急:“哎,我说你们快着点吃,吃完了赶紧的呀!”

  红玉不紧不慢地说:“老总,这不吃着呢么,吃完就开始,您放心,您别光看着,不饿呀?一起?”

  长枪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好郁闷地转身走开。

  午后,依然如故。

  众戏子该干嘛干嘛,看的长枪李一头雾水。

  终于,感觉自己被愚弄的他终于爆发了:“都停!”他看着众人,“你们这是逗我玩儿呢是吧?拿假招子蒙我?”

  红玉说:“不是和你说了么?梨园行有梨园行的规矩……”

  长枪李粗暴打断她:“少给我说废话!我没工夫去跟你们说这些没用的,我就认这个,就照这个来!”他指着本子,一脸戾色。

  静默。众人看着红玉,红玉一时无计,不由有些心慌,暗暗看向小暖。

  小暖上前一步,走到长枪李跟前:“老总,借一步说话?”

  长枪李看了一眼小暖:“你算干嘛地?”

  小暖从袖子里掏出两块银元,悄悄塞到长枪李手中:“咱们还是借一步说话。”

  长枪李看看钱,看看小暖,和小暖走到一边:“有什么要说的,说!”

  小暖说:“我是觉得老总这样大可不必。”

  长枪李抬眼:“什么意思?”

  “红玉姑娘说的没错,梨园行里是有梨园行行事的方法,”小暖一见长枪李瞪着自己看,又说,“是,您逼他们,让他们按您的意思来,可练出来的效果不一定好,说实话,您毕竟是个外行人不是?他们按着您的意思来,到时候万一有些什么差池,他们大可推到您的身上来,到时候日本人怪罪下来,吃亏的是您啊……”

  长枪李皱眉,觉得似乎在理。

  小暖继续说:“您就让他们爱怎么的怎么的去,到时候练得好了,是您的功劳,练得不好,您就把事儿往他们身上一推,日本人也找不着您的麻烦,您说呢?”

  长枪李琢磨少顷,道:“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帮着他们说话啊?”

  小暖笑笑:“我这是为大家好,您觉着呢?”

  长枪李想了想,看了眼小暖,哼了一声,走到众人面前:“爷就成全你们,不过,到时候如果弄不出来,自然有日本人收拾你们。”说着转身走开。

  红玉见长枪李走开,走到小暖身边,不失惊讶的看着他:“你跟他说什么了?”

  “骗了他一道而已。”小暖说。

  红玉认真地看看小暖:“你现在也会这个了?”

  “斗争要讲究策略,跟我那些古灵精怪的弟兄们呆久了,也学会了一些。”

  红玉看了眼小暖,轻笑一声。

  于是,戏子们依旧如故,继续着懒洋洋的练习。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万家的大门被推开,三岛大步迈了进来。

  长枪李一看三岛来了,急忙迎上去:“三岛太君,您怎么来了?”

  “我来视察一下排练情况,带我去。”

  长枪李点头哈腰,带三岛进院。

  众戏子看到三岛,明显地停滞了下来。小暖和红玉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三岛在一把巨大的椅子上倨傲的坐下,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众人:“继续。”

  众人互相看了看,继续练习。

  三岛坐在那里,无声的监视着,他的目光,一直在红玉的身上。他看着红玉甩着水袖,身姿曼妙,目光渐渐凝缩成针。

  红玉感受到三岛侵略的目光,越发的不自在起来。

  小暖也注意到三岛的目光,在心里憋着气。

  三岛看了半晌,说:“你,过来。”

  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三岛伸出的那根手指。那根手指,指着的是红玉。

  红玉看了看众人,轻轻摇摇头,示意大家放松,走了过去。

  三岛说:“把你们排练的内容演给我看。”

  红玉不动。三岛眯着眼说:“没听见我说的话么?”

  面对三岛,红玉有些无措。

  正在这时,她的身前出现了一个身影,高大,坚实,如同山一样挡住了自己。

  “我来。”是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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