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之战(84)

八十四

　　白迪夫："钧座，我已经向气象部门打听过了，汉口一带的大雾已经散去，今天天气晴好。您看，我们是不是尽快安排专机起飞，尽早把特勤小组和石岩夫接回来？押送战犯这一路已经耽搁多日，夜长梦多，可不能再生祸端了。"

　　董玉清奇怪地看着他们："就只有这一个预案？有没有更安全更可靠的办法？嗯？"

　　钟杞达意外地与白迪夫互看一眼："请钧座明示。"

　　董玉清抚着拐杖："目前的情况，派飞机恐怕不一定妥当了。"

　　白迪夫不解地："为什么？"

　　董玉清："明摆着嘛。现在石岩夫的消息已经见诸报端，人人关注。如果再用专机，等于公开宣布他没有死，目标过于明显。这样一来，无论是河野满一伙，还是真有想置石岩夫于死地的人，恐怕就会有所准备。等不到你专机起飞，两颗迫击炮的炮弹就能把一切都毁了！……那时，杞达老弟，你刚刚付之一炬的辞呈只怕还得重写。当然，我也难辞其咎。"

　　钟杞达："钧座的意思是……"

　　董玉清目光闪烁："得另想办法，另辟蹊径。"

　　钟杞达："另辟蹊径？总不能再走陆地了吧？"

　　董玉清一顿拐杖："英雄所见略同！当然不走陆路！"

　　钟杞达有点吃惊："……你的意思是走水路？"

　　董玉清压低声音："对！秘密安排他们乘坐轮船，自重庆下行的江轮，更能确保万无一失。"

　　白迪夫："可是钧座，轮船的速度慢行程长，岂不是更容易让人有可乘之机吗？"

　　董玉清冷冷地："我说过了，秘密安排。"

　　白迪夫苦笑："这样的计划，我倒是不曾想到过。"

　　董玉清："连聪明过人的白处长都未想到，岂不更符合出其不意的原则？瞒天过海，才能稳操胜算嘛。"

　　白迪夫："我建议钧座再慎重考虑一下。"

　　董玉清的脸慢慢拉长了："我不慎重吗？我通宵未眠苦苦思索，不慎重吗？白处长，不要忘了，坐在你面前的长官，是军委会任命的总督察。"

　　空气刹时肃然，白迪夫不得不站了起来。

　　钟杞达见场面十分尴尬，立即解围："白处长，一早就要召开新闻通气会了。我看，就按定下的原则，你去落实一下吧。"白迪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董玉清望着白迪夫的背影："杞达老弟，自从得知石岩夫还活着，你看你这位白处长是不是有些反常呀？"

　　钟杞达心中惊异，脸上却陪着笑："钧座，白迪夫这个人，一向比较谨慎……"

　　董玉清："我只想提醒一句，我们内部可是有人泄密呀……"

　　钟杞达："这个我有数，有数。"转移开话题，"钧座，是不是请你再把你的设想说得细一点？"

　　董玉清："好吧。不过，这个方案目前还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要特别注意保密，才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说着俯身向前，"我是这样设想的……"两人的脑袋凑到了一起。

　　6

　　在汉口江边的一个妓馆里，灯光昏暗的密室中烟雾缭绕，门外有黑社会打扮的站岗。河野满困兽般地来回踱步："功败垂成，功败垂成。"

　　李顺美愁眉不展："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毕尚清横躺着抽大烟："李顺美，你们俩说什么呢？"

　　李顺美白他一眼："原先计划失败，特勤小组又住进了宪兵司令部。河野君正犯愁呢。"

　　毕尚清："操，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河野满扑过来："怎么，你有办法？"

　　毕尚清狡黠地眨眨眼："办法嘛……算啦，我就不掺和了。"三根手指在半空中有意无意地搓着。

　　河野满恼火地："你不就是要金条吗？我河野满是大日本帝国军人，说一不二，绝不食言！"

　　毕尚清讥嘲地："得了吧，还大日本帝国呢，挂白旗都一年了！食言不食言的，既然是讲好的买卖，也该兑兑现了。我说，老子干税警团那些年，吃你河野满大佐的亏还少吗？这些日子，又是送药又是组织抢人，如今老窝都叫人抄了！天底下有我这么仗义的吗？没有！全中国就我他娘的一个独根苗了！"河野满隐忍着听完，不情愿地向李顺美使了个眼色。

　　李顺美取来一只精致的小箱子，打开箱盖。金条耀花了毕尚清的双眼，他正要伸手去抓，箱盖啪地关上。

　　河野满："先付一半！"

　　毕尚清一怔："操，一半就一半！"招手让河野满凑近，"既然拿了钱，我当然得出力！诸位别着急，这长江一线，哪个码头没有老子的徒子徒孙？咱撒下了天罗地网，准备他几套方案，我就不信抢不出你们那位长官来。现在他们是缩在了宪兵司令部里，只要一动弹，我们就可以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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