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之战(52)

五十二

　　"八九不离十吧。"

　　"成！你去把刚才的话写下来画个押，就算立了一功。"宪兵们抹抹嘴，大摇大摆地跟着员工走了。李顺美也不催要蛋钱，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杨家店。日上三竿，在白髯飘胸的杨老霖指挥下，院子内外热闹非常，正准备着丰盛的午宴。一个屠夫磨刀霍霍，用手指试着锋利的刀刃，几个青壮年七手八脚，从猪圈里拽出一头大肥猪，预感到不祥的猪发出嘹亮的嘶喊，抵死不前。看热闹的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跳跃着，妇女们有的在摆放八仙桌，有的在磨豆腐，有的在褪鸡毛。

　　石岩夫正蜷在炕上打瞌睡。窗户边，邢剑望着正院里忙碌的人们，脸上挂着感激之色："乡亲们对咱们如此盛情，真是受之有愧。"

　　鲁一平咽了咽唾沫："有愧归有愧，受之归受之。人家忙活了半天，我们不领情也不好。"

　　彭易泽困得直打哈欠："开饭时候喊我一声。"

　　孟凡彬笑了："你们呐，就惦记着吃。"

　　孙汉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得意地："头儿，杨老令公都安排妥了。这个套院刚收拾完，全让给咱们住，汽油已经派人去城里拉了，郎中也替董记者请了过来，正在隔壁把脉开药呢。"

　　邢剑望着正院内老者的身影："这位老村长叫……杨老令公？"

　　孙汉一脸敬意，道："他本名杨老霖，知书达礼，为人仗义，四里八乡算得上德高望众。东洋人打来后，他七个儿子先后送走六个参军，有的干国军，有的投八路，只有小儿子留在身边，也没闲着，跟着他挖地道、打鬼子。可惜这七个儿子，抗战八年，全都战死沙场……乡亲们钦佩他满门忠勇报国，干脆就称他为杨老令公了。"

　　邢剑肃然起敬："闻所未闻，真是位让人敬重的老英雄。"

　　孟凡彬颇动容："一家七子为国捐躯，称得上满门忠烈。"

　　孙汉："我不是吹，要说忠烈，咱杨家店家家都不孬。进村时你们也看到了，为什么村子让小鬼子毁得这么惨？就因为乡亲们血性旺，敢反抗，死也不当亡国奴！我听乡亲说，村里开始挖地道，是为了藏老人、妇女和孩子，后来就用它打鬼子炸炮楼了。知道他们杀了多少鬼子兵吗？28个！小日本是恨透了咱村，三天两头扫荡袭击，血洗杨家店，几乎家家都挂着小鬼子一本血泪账。"

　　鲁一平叹道："真没想到，就这么个小村子，干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太了不起了！"

　　彭易泽："胡鸟扯，倒让人家款待，该是咱们敬人家。"

　　邢剑："对，中午你们好好敬乡亲们几杯酒，我来看押犯人。"

　　孙汉急了："那哪行啊？头儿，你不去哪能压得住砣？"

　　邢剑："怎么不行？有你负责，我放心。"

　　孟凡彬对邢剑："孙汉说得有理。无论从哪个角度，你都得去，看押任务交给我吧。"见邢剑未表态，道："场面上你得主持大局，以免意外……"说罢有意无意地瞄了孙汉一眼。

　　孙汉听出孟凡棚话里有话，不快道："怕我走漏风声？你明说不就得了！这顿酒弟兄们喝去，我留下看守总行了吧？"

　　邢剑笑着拍拍他："今天这顿酒谁不吃都行，独独少不了你！别忘了，你既是衣锦还乡的杨家店子弟，更是咱们的组长呀。"孙汉认真想了想："这倒是。看来，没我还真不行。"

　　众人听罢，全都咧嘴笑了。

　　邢剑止住笑，正色道："大家要记住，留点量，免得酒后泄密，明白吗？"

　　孙汉拍胸脯："放心！天大的面子你都给我了，我能给你丢人？"

　　7

　　南京，军法司办公室。白迪夫走进办公室，正好见钟杞达放下电话。

　　白迪夫："司座，董高参又来询问了？"

　　钟杞达摇摇头，苦笑道："先说你的吧。"

　　白迪夫："几路搜寻人马陆续发回了报告，内容如出一辙，都未发现特勤小组的踪迹。"

　　钟杞达："正因为这样，董玉清很恼火，仍然怀疑特勤小组和石岩夫已葬身火海。他要我再下命令，第三次彻查烧毁的车厢。"

　　白迪夫："还要彻查？这……岂不是失了方寸嘛？"

　　钟杞达："谁说不是呢？不过我揣度……他恐怕另有所虑。"

　　白迪夫恍然："牵挂他女儿？如果这样解释，倒是可以理解。"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报告"。

　　钟杞达："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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