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之战(37)

三十七

　　在关押石岩夫的包厢门外，孙汉正和彭易泽换岗。

　　孙汉从肩上取下冲锋枪，横挎在胸前，回头又提醒彭易泽道："老彭，邢组长让你把那条死狗处理一下。"

　　彭易泽点点头，四下转悠了一会儿，找来了一张旧报纸。他把西施犬仔细包卷起来，抽抽鼻子，回头冲孙汉做了个怪相。孙汉睁大眼睛问他："怎么啦，老彭？"

　　彭易泽摇了摇头说："这狗，洒那么多香水，熏死人了。"他把报纸卷往胳膊下一挟，就朝车厢外走。

　　第六章

　　1

　　在8号车厢里，胖太太正趴在地上寻找她的爱犬。她在一排排座椅下左右张望，一边带着哭腔一声声地呼唤："囡囡呀，你在哪里呀？妈妈想死你了，宝贝你快出来呀……"

　　这时，刚走出9号车厢的彭易泽见状，心虚地挟紧报纸卷悄悄从她身边跨过。就在他侧身时，报纸卷刮到了车窗框，西施犬的尾巴脱落出来。这一幕被一个坐在走道上的老太太无意间觑了个正着。彭易泽并未察觉，迅速走出了8号车厢。

　　忽然，胖太太从地上腾地爬起来，向空中抽动着鼻子："嗳，味道！囡囡的味道！啊呀囡囡，你到底在哪里啊？"

　　老太太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襟，神秘地告诉她："刚才一个当兵的过去了，你跟上去看看，跟上去看看吧。"胖太太愣了愣，抽着鼻子朝彭易泽的方向追了过去。

　　9号车厢内的临时审讯室里，说得口干舌燥的董丽娜疲倦地甩了甩额前的湿发："我的陈述完了。"

　　邢剑嘲弄地拍了两下巴掌："董小姐，你这哪是陈述，简直就是在演讲。照你的说法，你非但无罪，反倒有功，应当挂勋章了？"

　　董丽娜咬了咬嘴唇，倔强地挺胸答道："我没这么说！我只是坚持我的职业操守！"

　　邢剑冷笑道："领教，领教！就因为你的职业操守，先是在天津，然后在这里，你使我们特勤小组两次面临巨大的危险，差一点无法完成押解战犯的任务。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吗？知道我会给你这无冕之王什么评价吗？这是为虎作伥！是叛国卖国！"

　　董丽娜的脸再次涨红，声音也高了起来："我知道我有疏忽我有过错，但我绝不会帮助敌人，绝不是有意给你们带来麻烦的……你不能用这样的语言污辱我，给我下这种结论，我绝不能接受！"

　　邢剑心中火气渐升："那是你的事！我只根据事实做判断。想要洗刷自己？好哇！欢迎呵，可光靠两张嘴皮子行吗？你必须提供有力的证据，而不是耍你那套大小姐脾气！"

　　邢剑说的话以及他说话的语气让董丽娜又羞又恼，一咬牙干脆豁出去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和前后两拨人都不认识。你不信我的话，我也没办法。你若执意认为我是蓄意资敌犯罪，就送我上法庭，治我的罪好了！"

　　邢剑腾地站起来："你以为我不敢吗？董小娜！"

　　董丽娜也站起："是董丽娜！你当然敢！但我一旦重获自由，我会将这一切向社会原原本本地披露！"

　　两人针尖对麦芒，气咻咻地如同红了眼的斗鸡。

　　被逼入绝境的董丽娜此时表现出来的倔强和好斗，恰恰弥补了由她那份美丽所显现出来的柔弱，因此深深吸引住了孟凡彬，他几乎忘了记录，而是只顾用欣赏的目光呆望着她。

　　鲁一平闻听争吵声，赶紧从车厢那头跑了过来。邢剑突然喝道："把她关禁闭！"

　　孟凡彬和鲁一平踌躇不决地互相看看。这种情形更是让邢剑怒目迸火，他猛地一拍桌子，朝两人喊道："执行命令！"

　　董丽娜轻蔑地地扫了他一眼，扭头跟随孟凡彬和鲁一平走了出去。

　　孟凡彬和鲁一平把她带到车厢尾部，打开了一间包厢。孟凡彬有点于心不忍地说道："董记者……实在对不起……"

　　董丽娜根本不接受这份好意，头也不回地径直跨进了门。孟凡彬轻轻摇了摇头，把门锁上。

　　孟凡彬走回怒火犹自未息的邢剑身边，递给他一根烟。邢剑刚叼上烟卷，突然迸出一句："跟她一搭腔我就一股股邪火往上蹿！"

　　孟凡彬为他打着火，劝慰道："知道知道。老同学吵架，哪还谈得上风度。"说完若无其事地走开了。邢剑吸了两口烟之后，才对这句话回过味来："……老孟，说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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