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24)_于正

二十四

　　"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少棠忽然惊醒，翻身而起。待看到是玉禾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弄得我一身都是水。"

　　玉禾道："从今天起，你每天都必须早睡早起，要学会打算盘算账，巡视灯笼坊，还有很多原本应该你做，却一直没有做的事。"

　　"懒得理你。"少棠欲倒头再睡，玉禾朝阿桃使了个眼色。

　　阿桃上前说一句："三少爷，对不起了。"然后抱起被子，飞快地往外冲去。少棠受不了冻，起身往前追去，"喂，你别跑，把被子还给我--"

　　早晨的花园里宁静安逸，少棠打着哈欠在前面走，玉禾则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嘱咐道："先去厅里给娘请安，然后吃早饭，吃完早饭我安排了权叔教你打算盘、看账，经营灯笼坊这些事一定要清楚，不然跟人家谈生意就没底气了……"

　　少棠冷哼一声，走近正在给花浇水的中平："中平，给我备马，我要出去。"

　　中平忙说："对不起三少爷，三少奶奶说过，除非你先学会打算盘，否则我们都不能听你的吩咐。"

　　少棠回头怒看玉禾，好一会儿，敛了怒气："好好好，不骑马就不骑马，我自己走着去。"他转身往前走去，却又被权叔拦住。少棠气道："你又干什么？"权叔回答："三少奶奶吩咐过，在三少爷学会看账本、打理生意之前，除了灯笼坊，不准出家门一步，否则唯老奴是问。"

　　少棠气愤："喂喂喂，一个个都要造反是不是？你们搞搞清楚，我才是这个家的少爷，这个女人算什么？她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全都向着她？让开，给我让开……再不让开，信不信我叫你们马上卷铺盖滚蛋？"

　　权叔满脸为难："三少爷，求求你，别难为我。"

　　少棠执意往前冲，下人们全部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三少爷--"

　　这时正好方嫂扶了老太太过来，老太太见那情形出口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玉禾从旁答道："娘--"可话还未出口，少棠已经三两步冲到老太太面前："娘，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个女人都要爬到我头上去了，俗话说，天字出头夫做主，她倒好，居然做起我这个丈夫的主来了。"

　　老太太了然："这不怪你媳妇儿，是我的意思。"

　　"娘--"少棠满面委屈。老太太道："如今你是辜家唯一的男丁，打算盘、看账本，包括经营生意，将来都要你接手，难道你好意思让你大嫂一辈子都帮你操劳吗？"

　　"这……我……"少棠一时语塞，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太太威严地盯着少棠道："好了，乖乖地听你媳妇儿的话，不然的话就不是我儿子。"

　　少棠狠狠地瞪了玉禾一眼，转身入内而去。老太太上前握住玉禾的手："这阵子你要多委屈一点，人心肉做的，你对他好，他早晚会明白的。"玉禾颇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应了是。

　　玉禾陪着少棠在书房里跟着权叔学习算盘。权叔手操一个大算盘，认真仔细地讲解着："三下五除二，四去六进一，三少爷，珠算最讲究的是指法和口诀，只要把口诀背熟，再勤加练习，应该很快就能掌握要领了。"少棠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完了吧，完了我就出去吃饭了。"

　　"等一下。"玉禾突然叫住他。少棠不耐烦："喂，我在这里已经坐了一上午，你还想怎么样？可别得寸进尺。"

　　玉禾问："权叔刚才说的口诀你都记住了吗？"少棠没好气地说，"记住了。"

　　玉禾道："那你重复说一次。"

　　"这……"少棠突然支吾起来。玉禾白了他一眼，走到权叔面前，"权叔，你看能不能给他一些功课，让他可以快点把指法和口诀练熟？"

　　权叔道："这个好办，三少爷，你从一开始加，一直加到一百，只要得出的结果是正确的，那就没问题了，现在我们才初学，只求准，不求快。"

　　玉禾附和："那就按权叔的意思办，你在这儿练算盘，什么时候练准了，什么时候出房门，一日三餐我会派人送来的。"

　　少棠叫嚷道："喂喂喂，文玉禾，我跟你前世有仇啊？你这样子整我？我告诉你，我不干了。"他说着就要往门口走去。

　　玉禾从后面说道："好啊，你不干正好，我也落得清闲，我这就去告诉娘，让她免了我这份苦差。"

　　少棠突然停下脚步："少抬出娘来吓我。"玉禾问："那你到底是练还是不练？"

　　少棠无奈又走了回来："我早晚会休了你，早晚。"他阴狠着在玉禾脸前说这句话，玉禾却似不在意："先把算盘练好再说。"

　　少棠坐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算盘珠子。玉禾在远处望着他气呼呼的样子，自己也不由得轻轻地摇了摇头。

　　默心带了腊梅正好沿着回廊过来，看到玉禾在书房里督促少棠练算盘，停下来观望。腊梅从旁道："这个三少奶奶也够勤快的，她知道自己不是大少奶奶的对手，就拼命地训练三少爷，看来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接手灯笼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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