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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走吧走吧。”寥涛挥手往停车场去,泪流满面。

  庄洁测了温准备安检,踯躅了会儿,拎着行李箱出来,拿出手机直接打给陈麦冬。挂完电话她把去北京的车次往后改了一小时。她是明天去上海的票,她想今晚见见王西夏和返校没几天的庄研。

  陈麦冬接完电话赶过来,看见她行李,一句话没说。

  庄洁想解释,又觉无力,索性坦白道:“我最多去两年,回来我们就结婚。”

  陈麦冬戴着口罩,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问她,“早有计划呗?”

  庄洁没作声。

  陈麦冬点点头,全明白了,这阵子的伏低做小和昨天枣林的疯狂,全是因为要走。她后面一直不停地说,说什么,他一句没听清,无非就是二年而已,让他等着。

  陈麦冬摸摸兜,发现早戒烟了,他环视着一圈,想找人借根烟。这边庄洁察觉他异常,问他,“你找什么?”

  陈麦冬看她,“你说完了?”

  “嗯。”庄洁点头。

  “手机借我一下。”陈麦冬伸手。

  庄洁把手机给他,看着他翻出自己置顶的微信,察觉他意图,伸手就抢,陈麦冬不给,俩人就死死地争执,庄洁见抢不过他,拉下口罩,朝着他手背上就是一口。

  直到闻见血腥陈麦冬才松手。他也顾不上查看伤口,盯着她说:“删了,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

  庄洁拉着行李箱要走,陈麦冬拦住她,“不删今天你走不了。”

  “让开。”

  “删了。”

  “你让开!”

  “我再说一遍,把我联系方式全部删了!”

  庄洁干瞪着他,偏就不删。

  陈麦冬又夺她手机,非删不可。

  庄洁踹他,抡包打他,陈麦冬疯了似的,不管不顾地抢她手机。庄洁骂他疯狗。

  “我就是疯狗!”陈麦冬红着眼骂,“我就是疯狗!”说着一脚把她行李箱踹翻,指着她说:“把我删了!”

  “我删你妈!”

  “行。”陈麦冬不怕,“今天你要么把我删了,要么别去上海。”

  俩人对峙了几分钟,陈麦冬拎着她行李箱就回停车场。庄洁拽住行李箱,死也不回。

  “那就删我。”陈麦冬盯着她,“就按当初的情人约定,你删掉我,我绝不拦你去上海。”

  “我不删。”庄洁还是那句话。

  “你就是个王八蛋!”陈麦冬破口大骂。

  庄洁夺过行李箱要走,陈麦冬拽住她,“你今儿走不了。”

  “滚开!”庄洁警告他。

  “你不给我一个说法,你今天走不了!”陈麦冬拖着行李箱回停车场。

  庄洁反身坐在行李箱上,执拗地望着他。

  “当初是不是说好的,等你回上海,咱们互不干扰各自婚嫁。”陈麦冬蹲下看她,“是不是你说好的?”

  庄洁抱着包坐行李箱上,看着他,就是一句话不接。

  陈麦冬看见她手指上的订婚戒,伸手要摘,庄洁握住拳不让他摘,争执中庄洁猛挥拳,不小心砸到他鼻梁,顿时两条血流出来。

  陈麦冬捂住鼻子,庄洁迅速给他拿纸巾,他狼狈地推开,从自己兜里摸出纸擦,随后看她,“你执意要走?”

  庄洁不作声。

  “你也不删?”

  庄洁还是不作声。

  陈麦冬无法,指着她大骂,“你就是个王八蛋,以后谁联系谁,谁就是畜生!”说完扭头去停车场。

  他上了车,鼻血浸透纸巾往下流,他反手脱了T恤捂住鼻子。手机在兜里响,装修公司出好了设计图,说让他明天去公司谈。他前几天约了装修公司,着手装北京的房。

  他止了鼻血,面无表情地开车回新房,路上闻见枣花香,眼泪鼻血往下流,他拿过脏T恤,狼狈不堪地捂住脸。

  回来新房,他把庄洁东西全收拾了,一股劲搬到楼下车库,接着给保洁打电话,约时间上门清洁。一切忙完,去淋浴间洗澡换衣服,然后回了奶奶家。

  王西夏在出站口朝她招手,见她出来,拉过她行李箱说:“不行,庄研学校太严了,都不许学生出来。”

  庄洁点点头。

  王西夏看她情绪不对,问她,“怎么了?”

  “闹翻了。”

  “啥闹翻了?”

  “我跟陈麦冬,我们俩翻了。”

  “咋回事?不是昨天才订……”王西夏止了话,看她,“他去高铁站堵你了?”

  “我跟他打电话了。”庄洁把口罩往上扯了扯,完全遮住鼻子。

  王西夏没再说,不好说。

  俩人一路沉默地回去,王西夏安慰她,“没事儿,男人嘛,哄哄就行了。”

  “先晾着,等过个几天他平静了,你说说好话就行了。”

  “嗯。”庄洁点头。

  “小事儿,他正在气头上。”王西夏又说。

  庄洁把头倚着她肩没接话,王西夏朝司机道:“师傅,我们去西门。”师傅应完声就接了通电话,对方大概是催债,说房贷月初要缴了,他还没找到工作。师傅说行行行,月底发工资就给。挂完电话朝她们解释了句,“都是疫情给闹的,好好的公司过个年就倒了,这不逼得我出来开车。真是活久了,啥事都有。”

  司机有四十多岁,抱怨了两句,见后头俩姑娘怪安生,又话唠道:“早年汶川地震,我们家四口没了俩,我就想着那地气不好,卷着铺盖去了南方海边。海边好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还有吃不完的鲜物,正好我也爱吃海鲜。我跟着当地人学出海,学了几个月,诶,觉得自个本事大了,单独租了一艘船随人出海,那天也就出邪,一个浪头打过来,那么多船都好好的,愣是把我掀翻,差点没把我淹死,好不容易留了条小命,又卷着铺盖来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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