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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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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为了秦岭,把女朋友都甩了,这会儿又装不认识了?" "我说蒋碧云同志,你不要太关心别人的私生活好不好?今天大家难得出来逛逛,聊点高兴的事成吗?" 蒋碧云说:"鬼才管你的私事,我不过是随便问问,郑桐,你的历史课还在讲吗?" "嗯,刚讲到两晋南北朝,给他们讲课太费劲,都嫌历史课太枯燥,我只好加一些历史典故活跃一下气氛,比方说到两晋,我就给他们讲讲石崇斗富,绿珠坠楼的故事,凭心而论,钟跃民学得还是挺认真的。" 钟跃民附和道:"是啊,我觉得多学点儿知识没坏处,还是郑桐有心眼儿,我们这些人胡打胡闹时,他在家偷偷看书学习,还要和我们划清界限,当时我真想揍他,现在想起来,还是他对。" 郑桐说:"人要有远见,这世道不能总这样,知识早晚能派上用场。" 钟跃民恭敬地说:"是,你说得有理,我觉得你真能当我老师了。" 郑桐显得很谦虚:"什么老师不老师的,我不过是比你们多看了几本书罢了,咱们还是共同探讨吧。" 蒋碧云疑惑地看着他俩:"我总觉得钟跃民最近有点儿不对头,就凭他会老老实实认别人当老师?他服过谁呀?别是憋什么坏主意呢。" 钟跃民做出真诚状:"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郑桐当我老师我可没觉着丢份儿,他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也算是家学渊源,我当当学生怎么啦?郑桐,我不怕别人讽刺挖苦,给你当学生我当定了。" 蒋碧云盯着他说:"钟跃民,你这都是真的假的?我怎么老觉得你老谋深算地在攒坏水呢。" "那是你缺乏真诚,总把生活看得漆黑一团,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这是你的偏见。" 郑桐说:"跃民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混是混了一些,但基本还是懂道理的,为人也比较真诚,至少在学习这方面还是挺认真的。" 钟跃民咬牙切齿地说:"郑桐啊,这么多日子了,你总算说了我点儿好话,真他妈感动死我啦。" 蒋碧云批评道:"你看,说着说着嘴里又不干不净了。" 郑桐从不放过诋毁钟跃民的机会:"他就这样,一高兴就爱骂人,都是他爸教的。" 钟跃民欲发作又忍住:"得,是我爸教的,他就没教过我好。" 郑桐说:"不说他了,咱们唱歌,蒋碧云,你看过电影《花儿朵朵》么?会唱那首插曲吗?" "当然会。" 郑桐和蒋碧云大声唱起来: 你看那万里东风浩浩荡荡, 你看那满山遍野处处春光, 青山点头河水笑, 万紫千红百花齐放。 …… 钟跃民掏出烟袋点燃一锅烟恶狠狠地望着郑桐,心里琢磨着到了晚上回宿舍该怎么收拾他。这狗东西,他在心里骂道。他深信,这会儿要是蒋碧云和他同时挂在悬崖边儿上,郑桐这小子肯定毫不犹豫地先把蒋碧云拽上来,万一这会儿钟跃民松了手掉下去,那也只好活该了,哥们儿义气一到了这会儿就不灵了。 钟跃民等人在县城里掏完厕所,郑桐这小子连声招乎都没打,就带着蒋碧云逛市场去了。钟跃民想起该去县委知青办看看马贵平,自从上次马贵平去村里看他以后,钟跃民还没来过县城。 他这样想着走进县委大院。 马贵平正在办公室伏在桌上写东西,钟跃民亲热地叫了声马叔叔。 马贵平抬头惊喜地说:"是跃民呀。" 钟跃民说:"队里派我来县城干活儿,我顺便来看看您。" 马贵平拍拍钟跃民的肩膀:"好小子,还记得你马叔叔,还算有良心,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派人找你去呢。" 钟跃民问:"有事吗?" 马贵平说:"好事,天大的好事……" 马贵平把钟跃民按坐下,又忙着拿暖瓶倒开水:"没吃饭吧?等一会儿食堂才开门,你先坐一会儿。" "马叔叔,到底是什么事?" 马贵平说:"今年的征兵工作又开始了,碰巧部队来接兵的副团长是我的老战友,他刚当兵时我是他的班长,多少年没见了,这家伙如今都是副团长了,我把你的事和他说了,他二话没说,一拍胸脯说这事我包了,老师长的儿子要当兵,咱还能不管?你说,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可我爸的问题还没有结论呢,部队政审怎么办?" 马贵平说:"这你不用管,我们自有办法,这是你马叔叔第一次走后门儿,不过,为了我老首长的儿子,这个后门儿我还非走不可。" 钟跃民感到很突然,他根本没有想到好事会从天上掉下来,他猛然想起秦岭,她怎么办?钟跃民感到很踌躇,他试探地问:"可是……马叔叔,我还有个女朋友呢,她能和我一起走吗?" 马贵平说:"嗯,你小子才多大?就交女朋友了?告诉你,你就是碰上个仙女,这会儿也顾不上了,我只能管你一个。" "那我也得回去和她商量一下啊。" "不行,你哪儿也不能去,就住在我家里,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好办?这是走后门,是违反原则的事,何况这次是C军招兵,赫赫有名的王牌部队,多少人想去都去不成,机会难得呀。" 钟跃民站了起来:"马叔叔,谢谢您为我的事操心,可我不想当兵了,我还是当农民算了。" 马贵平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吼起来:"你敢!你爸爸英雄了一辈子,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熊儿子来?为个女人就放弃前程?你听着,你是个男子汉,不是个娘们儿,军队里是男人建功立业的地方,你应该去当兵,不管你将来要做什么,当几年兵绝对没有坏处,钟山岳的儿子就该是条汉子,就不能给他丢脸,要是为了儿女情长就自毁前程,你就不是钟山岳的儿子,我也没你这个侄子。" 钟跃民浑身一震,慢慢地坐下。 "你给我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没有?" 钟跃民低声说:"明白了,我去,可我一定要向她告个别,您一定要答应我。" 马贵平叹了口气:"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情种,好吧,快去快回,记住,对别人说你父亲得了重病,你要赶回北京看望父亲,记住啦。" 钟跃民站起来:"记住啦,我走了,马叔叔。" 钟跃民爬上石川村的后山梁,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的山梁。 秦岭准时出现在对面的山梁上,她向钟跃民招招手:"跃民,我今天可没有迟到啊。" 钟跃民呆呆地望着秦岭,他不知该怎么样开口,嘴唇动动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秦岭关切地问:"跃民,你怎么啦?" 钟跃民还是没有说话。 秦岭平静地看着他说:"你有心事?和我说说好吗?你不是拿我当朋友吗?" 钟跃民艰难地说:"秦岭,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要走了。" 秦岭平静地回答:"我知道你早晚会走,我该向你祝贺呀。" "我会回来找你的。" "别这样,跃民,你有你的路要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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