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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莫小娥在出租车里看见丈夫站在大门口,一脸的焦虑,她悬了一路的心才稍微放下了点。起码她的判断是准确的,许兵果然没给丈夫打电话。

  她从出租车里下来,丛容一见她,就担心地说:“哎呀,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哪不舒服?快上门诊部看看去吧。”

  莫小娥心里想:我的胆都要吓破了,我的脸色能好看吗?她冲他一笑,楚楚可怜地说:“没事,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头晕,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莫小娥用刚才挽着别人的胳膊,挽住了丈夫;把刚才倚靠在别人肩上的头,倚在了丈夫的肩上。

  回到家里,莫小娥趁丈夫去给她倒开水的空儿,偷偷地将他的手机关了。然后搂着丈夫的脖子倒在了床上,撒娇地说:“亲爱的,陪我睡一会吧。”

  亲爱的很快就睡着了,还在她耳边打起了欢快的呼噜。莫小娥怎么可能睡得着?她就在丈夫欢快的呼噜声中,做出了这个大胆的决定:打电话给许兵,约她出来见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没有用,只有老天说了箅了。莫小娥感到莫大的委屈,眼里涌出了泪水。

  许兵看见了“红格子”里的莫小娥,甚至看见了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

  许兵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的软肋就是她的心太软。许多人看不清这一点,是因为她平时给人以非常强势的印象,是个说一不二很霸道的人。霸道的人能是心太软的人吗?按说应该不可能。可谁知许兵就是个例外呢?可见,群众的眼睛不可能永远都是雪亮的。

  但有一个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看清了许兵的软肋,一举就将她拿下了。

  该唱东方小姐睡不着觉了。

  唱东方原本是个不知失眠是什么滋味的人,在听别人抱怨睡不着觉的痛苦时,她很不理解,信口开河地给人家支招:“睡不着就看书看电视呗,一直看到犯困为止。”被失眠折磨的人,很烦她这种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德性,就说她:“你少在这儿站着说活不腰痛,等你失眠睡不着的时候,你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奶奶的!现在唱东方知道睡不着觉是什么滋味了。牙痛在别人身上那不是痛,等痛到自己身上,就知道能要人命了。

  2

  唱东方烦躁无比地坐了起来,把手里的控制器,像手榴弹那样投了出去。同时出去的,还有“他奶奶的”这个一连的“连骂”。好像是好一点了,他奶奶的,的确还是管点用呢。

  唱东方知道自己是恋爱了。而且,要命的是,自己竟然是在单相思,比那个倪双影也没强到哪去。更要命的是,自己恋爱的对象,竟然是自己工作的对象。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国际笑话!

  令唱东方想不明白的是,自己怎么会爱上孟勇敢呢?别说外人想不通了,连她本人也想不通呀!

  他俩就像是两个不同段位的棋手,被别人闹着玩地摆上了一盘棋,两人都知道是闹着玩的事,都不认真地胡走瞎走。走到最后,她这个九段,竟然被一个三段逼到角落里动弹不得了!这才是闹着玩的上乘之作呢,闹出了花样来,闹出了花边新闻来。

  唱东方盘腿坐在半夜一点三刻的单人床上,眼前又浮现出孟勇敢嘴里含着蜻蜓那可爱的样子。唱东方转念又批判內己:那有什么可爱的?那么大的人了,还跟个毛孩子似的,举着一把破扫把,嘴里叼着集体挣扎的蜻蜓,仰面朝天,一下又一下地奋力地扑腾着。这是个大男人吗?这简直就是个屁孩子!自己不是一直宣称喜欢成熟而稳健的男人吗?这个捕蜻蜓的男人,即不成熟,也不稳健,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呢?真是莫名其妙,有悖自己的追求和理念嘛!

  噢,对了,还有他的大红脸,那张骤然涨红的周正的脸。唱东方这样的美女,身后从来不缺的,就是乌泱乌泱的追逐者。在这些人中间,她似乎很难见到会脸红的人。现在的人,好像很少脸红了,不知是脸皮厚了,还是心理素质好了,反正唱东方很少看见脸会红的男人。更不要说红成那样了,简直比红布还要红。红得耀眼,红得令人不得不评然心动。

  孟勇敢那张通红通红的大红脸,简直就是另一把高高举起的大扫把,唱东方就像是一只低空飞行的蜻蜓,让他毫不费力地一下就给按住了。只是,她这只被按住的蜻蜓,人家好像并没有上来取走的意思,就让她自己在那儿扑腾,挣扎,夜不能寐,烦得直骂他奶奶的!

  唱东方终于睡着了,她在做梦。在梦里,她举了把大扫把,在什么地方捕蜻艇。蜻艇太多了,乌泱乌泱地挤在她周围,似乎是争着在往她的扫把里钻,急得她简直不是在捕蜻蜓,而是在赶蜻蜓了。蜻蜓越赶越多,她的胳膊举不动扫把了,她回头大声喊:“孟勇敢,你在哪里?快出来帮帮我!”孟勇敢不知从哪钻出来了,嘴里还是含着一大把蜻蜓。她扑了过去,一下用扫把将他按住,大声喊道:“看你还往哪里跑!”孟勇敢在扫把下变成了一只通红通红的红蜻蜓,害羞地用翅膀遮住大红脸,说了一句什么话。她没听清,她又大声问:“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唱东方醒了,她抱着毛巾被坐了起来,还在那儿想:那家伙到底说了句什么呢?

  孟勇敢正在组织分队政治学习,他在念报纸。他的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按他以往的习惯,这种不方便的时候,他是不予理会的。但今天怪了,他神差鬼使地掏出了摩托罗拉,瞅了一眼来电显示。看见“太阳升”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脑袋突然间就缺血了,头一懵,差点就把“太阳升”三个字给秃噜出去。

  大伙都察觉到这个电话有问题,但却都不知道这是谁来的电话,谁的电话能让分队氏这么失态。大伙还担心,别是分队长家里有什么事了?谁也没想到,这会是一个女人的电话。因为在大家的印象中,还没有哪个女人让孟分队长这么分过心呢!

  唯有坐在对面的徐技师猜出了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现在的孟勇敢,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坚如磐石的孟勇敢了。他现在已经是千疮西孔了,哪怕是一个微微震动的电话,也能让他失态地老念错别字了。

  徐技师有些生气。他不是生孟勇敢的气,他知道这不是人家孟勇敢的问题,人家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他气的是自己一意孤行的老婆,还有那个害人不眨眼的小姨子。徐技师生气地想:这两个混蛋!玩一玩、闹一闹,也就罢了,哪能这么没完没了了呢?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不懂好歹呢?还骂人家么蛾子不是好东西,你俩再这么闹腾下去,跟她也差不了多少了。五十步和一百步罢了,谁也别骂谁,谁也别嫌谁!

  孟勇敢实在撑不下去了,他把报纸交给黄磊,让他接着往下念,自己起身出去了。

  徐晓斌望着他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地想:看你这分出息,活该你让人家逗着玩!

  孟勇敢跑到水房里,还多此一举地关上了门。他拿出手机,掀开机盖,果然在未接电话里又一次看见了“太阳升”三个字。这还是上次东方红约他看《天鹅湖》时,留下了她的手机号,被孟勇敢绞尽脑汁地冠以“太阳升”的名号,存到了手机里。

  他把电话打了过去,听了一会《我和你》的彩铃,东方终于红了,太阳出来了。

  唱东方上来就质问:“刚才怎么不接我电话?”

  孟勇敢急忙解释:“我们在政治学习,我正在读报纸呢。”唱东方“噢”了一下,以示原谅他了。孟勇敢小心地问:“你有什么事吗?”唱东方不客气地反问:“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孟勇敢急忙点头,表示可以可以,又马上意识到她看不见,赶紧说:“可以可以,你可以随时打。”

  唱东方“咯咯”地笑了,孟勇敢听着像风铃一样好听。唱东方笑够了,孟勇敢还没听够呢。唱东方像刚想起来:“噢,对了,我给你打电话,还真是有事呢。你们那儿有电钻吗?”

  “有!有!”孟勇敢不由分说地先应承下来。“太好了!我在宜家家居买了几块板子,想钉到墙上当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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