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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已经摔坏了还能怎样,没什么太大的损失,已经很幸运了。”

  “是啊,没时间了赶快收拾一下吧。”

  工作人员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开始收拾舞台并重新安装照明器械和进行配线工作。站在仁秀旁边的社长看到这场景,低声说道:“我从光一那里听说了,你爱人还没有恢复意识吗?”

  仁秀似乎在点头。社长也是以前搞灯光的前辈,所以很清楚仁秀个人的私事和舞台现场的困难。

  “无论如何,我好像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这一次仁秀的前辈点了点头。

  “好,正好趁这时候休整一下,注意好好调理身体。”

  社长几次拍着仁秀的肩膀,仁秀只跟社长打了个招呼就从场地出来了。走路时,装在裤兜里的秀珍的手机总会碰到大腿。仁秀把手伸进裤兜握住了手机,他真想直接把它扔到垃圾桶,或者丢进马桶里用水冲掉。

  仁秀站在了卫生间的盥洗台前,镜子里面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不是两天前的那个人,内心的荒凉写在他憔悴的脸上,愤怒使他的眼睛突兀,背叛使他的脸庞深陷。这个男人怒视着仁秀。

  如果她是爱上了别人而离开,那要比现在好得多。或者爱上了别的男人,因此渐渐疏远自己,这样也不错。而就在和别的男人一起出去旅行的那天早上,她还那么充满柔情,这是仁秀最忍受不了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要乱来哦!”每当想起这句话,他身体中的血液仿佛就会改变方向而逆流。秀珍边说还边把手伸进了仁秀的睡衣里面,那天,秀珍的手显得尤其柔软而敏感。

  仁秀拼命地摇头,然后打开龙头用冷水洗脸。一碰到冷水,就像得到警告一样,从脖梗到头顶再到鼻梁一下子都变得火辣辣。仁秀一次又一次地洗着脸,似乎想要洗去一切——秀珍的事故、过去两天的地狱经历、还有自己的存在……

  洗完后,他看到镜子中的脸上布满了血色,有鼻血流了出来。他简直不是在洗脸,而是在往脸上涂血。鼻血仍然在流,仁秀用手擦了又擦,但血还是不停,他开始有些害怕了。生 活的底线已经倒塌,在这样的状态中却依然要活下去,明天、后天……剩下的日子似乎太长了。

  4

  那家旅馆就在医院后面两三步的地方,它斜对着医院立在那里。走过医院胁下倒塌的矮墙,再穿过一条马路就可以到那里了。旅馆和医院一样也是个3层的建筑,在周围低矮的平房中显得尤为突出。两栋楼的外侧墙壁都贴着白色瓷砖,但旅馆的墙比医院的要暗些。

  旅馆主人是个50岁左右的男子,语气和态度都像这旅馆的建筑一样生硬。仁秀背着个大包走进大门,主人一下子就看出来这是个要长期居住的客人,是对面医院里住院患者的监护 人。

  “房间在2层靠边的位置,比较安静。窗户是冲马路的,能让你感觉到生机。”

  主人说长期居住的客人每周一次、提前支付房费的话,可以打9折。仁秀好像一个失去思考和判断能力的人,主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主人把钥匙递给他,指着走廊左边,告诉他楼梯就在那边。这是个没有电梯的陈旧建筑。

  仁秀提着包走上2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走廊里那小豆色的条纹地毯。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子里投射进来落到地上,地毯上阳光照到的地方看起来就像已经坏掉了的小豆粥。整体上降低光照度,用间接照明在几处投点,这样就可以营造出温馨的气氛……仁秀看着漆黑的走廊,条件反射似的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廊贴着花纹壁纸,两侧是一个个灰色的铁房门。正在这时,其中的一个房门打开,书英走了出来。当时仁秀正在确认房间号码,书英低着头走了出来,然后姿势僵硬地关好房门。仁秀停住了脚步,他认识这个女人,是那个固定装饰物一样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那个额头靠在重症监护室窗户上茫然望着里面的女人,那个一起去警署和修理厂的女人,那个与秀珍有关系的男人的女人。

  书英锁好门,抬头看到了仁秀。她也认出了仁秀。那个与自己丈夫有关系的女人的男人。书英立刻若无其事地从仁秀身边走过,但她的态度表明她已经认出了仁秀。那是一种好似一阵冷风吹过的态度。

  “等等。”

  仁秀突然有话要对她说。书英停下来,有些无可奈何地慢慢转过身。

  “有什么事吗?”

  书英故意将圆润的声音变得尖锐,以清楚表达自己的厌烦。面对这种充满防备的态度,仁秀朝书英面前迈了一大步。书英坚持站在那里,用一种冷淡的眼光看着仁秀,好像在对抗着他。

  “你老公是在出差吗?”

  仁秀的这句话包含着很多意思---你老公有了外遇、对象是谁、交通事故的真正意义……这些你都知道吗?书英听出了仁秀的真正意思,心想:原来他也知道了,一定非常受打击非常愤怒,他虽然不可能和自己一样看到数码相机里的内容,但肯定也看到了差不多的线索,即便如此,就像自己还是会给京浩掖好被子、回到首尔拿来护理期间需要的东西一样,他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是的。”

  书英尽力说得很坚决。这并不是为了保护京浩或者为自己防备,而是不想因为这样的问题和他搅在一起。她不想再去挤那个脓疮,那样只会扩大伤口,留下更深的疤痕。她不想再被拉入另一个泥潭。

  “我老婆也在休假。”

  仁秀连书英的心思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在告诉这个女人,无论你如何回避和否定这件事情,无论你多么努力地去保护你的丈夫,也都不过是荒谬的徒劳无功。在这个陌生男人提出的事实面前,书英的身体和内心开始变得僵硬。到底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书英追问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男人又说道:“我妻子是说有些副业要做,所以才和他一起来的。希望你清楚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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