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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听着不赖,那弊是什么?”

  “这不明摆着,我失去行动自由了,想去哪都得求她,以后更不敢得罪她了。”

  杨怡:“以前光觉得你贫嘴,现在发现你还挺坚强,有点男子气概。”

  “大姐,头回听你夸我,这也得算利。反正已经这样了,愁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既然日子还得照样过,就打起精神好好过,起手烂牌是运气,能把烂牌玩好是本事。”

  小样感慨丛生:不能选择活着的形式,但可以选择活着的质量。自己过去孜孜以求的是获得某种成功的形式,为形式所累、为形式所困,如果放下求之不得的形式,幸福也许近在咫尺,它和形式无关,只与你内心感受有关,其实每个人自己就能主宰幸福的有无。意识到这点,她突然豁然开朗。

  杨家人撤退后,霹雳全副武装,口罩墨镜,趁夜色潜入医院,看望钱进来。表姐妹在花园碰头,上次聚首还是在雷蕾家宣言“我的青春我做主”,几天后,物是人非。

  “霹雳,餐厅筹备得怎么样了?”

  “选地方呢,见天找广告、看店面,腿都跑细了也没找着合适的,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要么就是位置不好。”

  “刚开始就不耐烦了?”

  “没有,虽然累点,但还是挺来劲的。”

  “那当然,干自己想干的事,肯定来劲!你这样真好,一步一步离自己理想越来越近。”

  “小样,你别灰心……”

  “我不灰心,我现在也有自己理想了。”

  “什么?”

  “就是有朝一日让我爸重新站起来,我会为那一天努力奋斗。”

  “你这理想可比开餐厅牛多了,我看好你,一定一定能实现!”

  霹雳走后没多久发来短信:上出租才发现自己落了东西,就在咱俩刚才坐的石凳那,你帮我找找,找着先放你那,我不急要。小样折回花园,顺利在石凳下面草丛里摸到一个信封,她不用拆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不是有价的现金,是无价的情意。

  钱进来伤势和精神趋于稳定,杨家从最初的狼狈里脱身,杨杉、小样母女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杨杉:“高齐,你叔叔这病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我心里没底,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将来康复治疗的前景,大概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高齐:“我们医院有专门的康复中心,拥有一项‘促神经再生’专利技术,在国内属最高水平,像叔叔的损伤程度,如果一直坚持做康复,最终达到恢复上肢活动能力、甚至借助器械重新站立,完全有可能。”

  “那费用呢?”

  “每天四小时康复训练,仨月一疗程,每月光康复训练费就一万多,再加上未来有可能在身上装辅助器械,也许还需要做肌肉、骨骼修复矫正手术,这样算下来,差不多一年小二十万。”

  “一年就要这么多?那需要康复多长时间,才能达到你说的那种程度呢?”

  “要视个人恢复情况而定,少则一年,多则三四年。”

  “天呐!这么大一笔钱。”

  “这只是治疗费,除此以外,住院费和特别护理费也是一笔开销,再加上平时生活费,我估计三四年下来,得七八十万。”

  “那银川的康复费用会不会比北京低一点?”

  “银川情况我不太了解,应该会比北京低,但也不会是小数目。无论在哪儿做康复,要想长期坚持,对任何家庭的经济承受能力都是考验。所以很多病人因为承受不了压力,干脆放弃康复治疗。不过阿姨,我提醒你们:一旦错过最佳康复时机,就永远失去重新站起来的机会了。”

  沉默旁听的小样突然开口:“我们绝不会放弃!”

  放弃容易,坚持才难,谁都知道这道理。几十上百万的康复费,搁在谁身上都会倒吸冷气,杨杉、小样母女刚爬出一个谷底,仰头就见面前矗立一道山峦。

  杨杉皱着不展的眉头回到杨家:“听高齐算完账,我心都凉了,这就是个无底洞。”

  郎心平拿出自己和杨怡、杨尔集资的存折:“这是我和你俩姐凑的,杨尔4万,我和杨怡一人两万,拢共8万,你先拿着。”

  “妈,我不能要你们钱。”

  “废话!你是我亲闺女,她俩亲妹,你不要我们钱,还要谁钱?我问你,要是你大姐二姐遇上难处,你能看着不管?”

  “我……”

  “我什么我?一家人就该互相帮衬,这时候还啰嗦什么,拿着!”

  杨杉无法拒绝,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珍贵,亲人给的,正是她需要的。

  郎心平知道一笔钱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给她宽心:“我心里也有笔账,这8万加上你自己的存款,头一年应该能应付。以后需要咱再想办法,横竖有家人呢,不用心慌。瞧瞧,我一个劲打气,倒把你眼泪打下来了,哭什么?没出息!跟钱进来过二十多年,怎么也没染上点他那股子傻乐呵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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