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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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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推门往外走,小刘护士已经回来了,李医生叫她再跟着明珠去看看。大倪迎上来:“检查完了?一切都好吧!” 她们来到医院门口的大街上,刚才,小刘护士就是送碧晨到医院门口。此刻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思前想后,明珠还是拨通了知夏的电话:“姐,我刚才在医院遇到碧晨,她要求做流产手术,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知夏震惊,说她知道了,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再回到诊室做常规检查,李医生已经恢复了一团正气和正色,在为明珠检查的时候,背过小刘护士,低声说:“刚才我有点激动,态度不好,向你道歉。” 明珠知道他为她好,也没计较,调侃了一句:“还会道歉?是不是怕我投诉,你这个月的微笑服务标兵就没有了。” “你投诉我我也要说,我希望你能自私一点,无论是养母家的弟弟,还是生母家的弟弟,他们的人生,是他们自己的,而你,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对你腹中的胎儿负责。” 说好是在道歉,又充当人生导师,明珠撇撇嘴:“唉!话真多。投诉。” “而我,只是为我的病人负责。” …… 碧晨万念俱灰,在大街上走了很久,不知该去向何处,闺蜜谈了男友,她不方便老去打扰了,父母远在河南,她如今这般光景,连给父母打一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有,她怕一开口就会崩溃。 冬天天黑得早,快过年了,街上已经有了一些年味,有工人正在给光秃秃的树上挂灯笼,通了电在夜里亮起来很好看,整个街道宛如梦境。她恍恍惚惚地走在这梦境里,已经流不出泪了。 离婚,不要这个孩子,是她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她试图原谅知冬的出轨,但她做不到,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他和女人在××的污秽画面,这件事像一个导火索,把她这几个月在这段婚姻里的委屈全部点燃了,她想了两日,决定离婚,和知冬谈,他像听到天方夜谭似的,一脸错愕,他承认自己错了,认错的态度也很诚恳,但他不认为这件事情应该上升到离婚的程度,他跪在床边,哀求她:“晨晨,我们还有孩子。” 她当然想到了孩子。她的胎动已经非常明显,那是一个鲜活的真实存在的生命,他(她)做错了什么?有时被打上爱情的标签歌颂,有时却要承受父母的错误带来的惩罚,被抛弃,被扼杀。当她想到结束妊娠时,她的心在滴血,但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离婚独自生育,她没有勇气和底气,可是继续在婚姻里苟且,她说服不了自己。她沙哑着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孩子,也不能要了。” “你疯了!别闹了。没完没了了是吗?”知冬挥手扫落了床头的台灯。 婆婆听到声响,推门进来,把知冬连骂带推拖出去了。 第二天,她如常去上班,请了假,然后去了医院。 她被医生拒绝了。 此刻万家灯火,她却无处可去。他们在寻找她,她知道,他们找到她后有什么说辞,她也知道,只是她不想再听了。 走过了那段流光溢彩的街道,拐入了一段正在维修的坑洼路面。瞧!这个繁华的城市多像婚姻啊!人前风光,表面光鲜,背地里掩饰着多少腌臜不堪。她疲倦地苦笑,看到前面有一家小小的快捷酒店。她走过去,没注意到脚下有一个台阶,忽然一跤踩空,一个趔趄,重重地摔了下去。她感到头部和肚子都被什么重物狠狠击中,昏迷的瞬间,她感到一阵轻松,心里只有一个年头:死了算了。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另一家医院里,是一位路过的外卖骑手救了她。 肚子很痛,一直在流血。 他们都来了,知冬,婆婆,公公,知夏。 这些人影在疼痛中变了形,那么遥远,那么陌生。 要打引产针,需要知冬签字,知冬犹犹豫豫,看妈的脸。婆婆和医生吵起来,在吵什么,她听不清,头上出了一额头的汗。知夏握住她的手,轻声问她:“要不要喝水?” 碧晨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抽出了自己的手。 当她再一次从一个混乱的梦里醒来,是一个晴天,爸爸妈妈也从郑州赶来了,妈握着她的手,心疼地流着泪,有微微的小心翼翼地埋怨,“怎么这么不小心。”。爸出去了。 打完引产针后那数个小时是撕心裂肺的疼,快开宫口的时候是最疼的,一分钟一疼,疼得想死,宫口开了孩子出来后才不疼了,胎盘滞留,手工剥离胎盘的疼也可以忽略不计。 刻骨铭心。她得让自己长长记性。 袁父从许家人躲闪得眼神里已猜出一些,他手搭在知冬肩上,将他带出了病房。 岳父的到来,给知冬带来巨大的压力。岳父三言两语一问,加上碧晨引产带来的惊惧,令他全线崩溃,全承认了,他已经做好了被岳父暴打的准备。他佯装镇定,回头四下望望,喻老师从病房里跟出来,迟疑着,却并没有跟过来。 最后,岳父拍了拍他的肩,喟叹:“做人啊!要对得起别人的心,也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两家的老人见了面都很克制,尴尬地干笑,都有一腔怨气。许文忠只会沉默地到角落抽烟,给人递烟,喻老师失去了孙子,比谁都难过,她怨知冬,也怨碧晨,但碧晨父母在侧,她只能咽下怨气,敷衍地说一句:“都怪我,怪我没照顾好碧晨。” 亲家公和亲家母都沉默,似乎用沉默表示赞同,一句客套虚伪的客气话也没有了。 七天后,碧晨出院,知冬来接,袁父袁母也接,他们在外面酒店开了房子。 身体的痛慢慢消散了,但心里的痛还在。孩子的失去像一个暗示,让碧晨的离意更甚。 袁父的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晨晨,如果你要离婚,爸爸妈妈支持你,如果你要回去,我也不拦你,你自己想好。” 喻老师一听不痛快了,小声抗议:“亲家,劝和不劝分,你可不能这么劝孩子,谁家夫妻没点矛盾呢!” “您也有两个女儿,如果你的女儿被别人这样对待,你会怎么想?你还会说出劝和不劝分的话吗?” 喻老师哑口无言,脸上又臊又烧,恼羞成怒,转头就去打知冬,知冬连日来被责骂,心情压抑郁闷,被妈打得心烦意乱,忽然不耐烦地喊:“离就离,有什么大不了?” 大家面面相觑,喻老师像忽然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她愣了一下,跌坐在病房的椅子上,山动地摇地哭起来。 引产也要坐月子,闺蜜很快帮袁父袁母在附近租了房子,把碧晨接过去照顾。喻老师来看望过两次,大家表面上仍能虚与委蛇说几句话,但心里有疙瘩,女方家态度是坚决的,没有回转的余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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