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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第20章

  宝马车内,音乐响着,声音不大,但情调却是十足,是钟汉良的《视觉动物》。红艳坐在副驾驶上。沈即墨开着车。圣诞节,街道上布满喜气,白胡子老爷爷和圣诞树随处可见。

  倪俊的事你别在意,他就是那个脾气。红艳说。

  小问题。即墨说,想回来上班也随时欢迎。

  估计是不愿意回来了。

  可以抽烟么?即墨问。

  最好不要。红艳委婉,但意思传达到了,我就说在外面坐坐就行了,大过节的,我去你家做什么。

  也不过这个节,外面人太多了,也挺不好意思的,一直没正式邀请你去家里坐坐。即墨口吻柔和亮丽,一如圣诞的灯火。红艳没搭腔。她有些自卑,她曾经是校园的女王,高高在上,可现在呢,她觉得自己和沈即墨的距离,最直观的距离,就是小平房与大house的距离。红艳解嘲:你家不会三房两厅有两个厕所吧?即墨笑:那倒不是。

  两人听着音乐,一路向北,红艳也不知到了哪,密树林立,路尽头,即墨潇洒地打了个方向盘,车子便上了一条小道。渐渐的,红顶黄墙的别墅群进入了眼底。红艳在心底叹了一声,有钱就是好,以前她只知道顺义这边有别墅群,但她一直没有概念,对于别墅的好处,她亦懵懵懂懂,蜗居惯了,红艳感觉自己真是井底之蛙。

  即墨把车开进车库,两人朝一栋两层小楼走。欧式的柱子,高而阔的门廊,门口摆着说不上名字的大盆栽,草坪上的草黄了,但仍旧依稀可以想见夏日盛景。混得不错啊。红艳故作轻松的口气,但她的全身却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在北京算是平常了,房子不大,位置也一般。即墨还是微笑。掏钥匙,开门。一进就去,红艳懵了。一屋子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围着一个大长条桌子,酒菜俱备。顶上的水晶灯亮着,把四下照得暖黄透亮,桌子旁边有个壁炉,小火烧着。四周的家具清一色仿古的,明清家具的味道,但又摆出了点现代感。一径楼梯通向楼上,蜿蜒如一条懒蛇。

  啊呀,即墨你来了,快,哎呀今天真是忘了跟你说了,你四姨从加拿大回来,正好三姨也来了,她们非说今天是什么圣诞节,我说洋节过什么过,她们非不听,非要热闹热闹,我就说好吧,那就热闹热闹吧,结果一热闹,把个鸡给烤糊了,结果她们都说正好,外焦里嫩,跟我老太婆一样。

  即墨走过去一一打招呼,笑说:妈,看你说的,你还不是想吃就吃想玩就玩,怎么不把家里的红酒拿出来,我记得四姨酒量可是不小。

  四姨披着个大红的披肩,年纪不算小了,但气质还在。还是即墨最了解我,在国外你姨夫都不准我喝,我说喝点有什么,还怕我酒后乱性啊。

  大家哄然一笑。即墨妈问:这位小姐不会是

  即墨皱了一下鼻子,尴尬笑道:妈你别问了。

  三姨说:怎么不能问,莫非是红艳的脸涨红了。

  即墨妈说:好了,好了,不问了,不问了,反正我儿子找谁我都同意,我看着都好,丫头,来来来,阿姨给你个见面礼。说着,就从脖子上把一条细白金项链摘下来,硬要给红艳戴上。红艳拗不过,只好从命。即墨妈说:东西不算值钱,就是个心意。即墨全程微笑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四姨起哄:哎呀,即墨的眼光就是好,比我年轻时候都漂亮。

  三姨道:得了吧,我们年轻的时候,吃没得吃,穿没得穿,面黄肌瘦,还漂亮呢。

  四姨反驳:瘦就是美呀!你去国外,那些女人,一个个,那身材,看了你就希望瘦了。

  红艳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在一旁听着。吃饭的时候,她则是问一句答一句,始终无法融入氛围。即墨妈也不客气,查户口一般查了个遍。红艳觉得很不舒服。

  饭后,即墨告别,带着红艳出来。刚上车,红艳就气鼓鼓地:沈即墨!你故意的吧?即墨举起一只手,做出对天发誓的样子:绝对是巧合。红艳把项链从脖子上摘下,丢到即墨怀里:那你妈问的时候你不否认。即墨发动了车,那我也没承认啊。没否认就是默认!红艳怒斥。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即墨道:红艳,你真是想多了,妈就是那样的人,给你你就拿着,你也不吃亏。沈即墨捏起项链,放进红艳的上衣口袋。红艳浑然不觉。

  停车。红艳冷冷说。她说不清自己眼下的感受,但她知道,总有哪里有些不对。不承认也不否认,那代表着什么?沈即墨对她还是旧情难忘余情未了?可问题是,她已经是个有夫之妇,她有她的家庭,理智让她必须停止这一切。

  停车!红艳加重了口气。

  车停了。靠在路边。红艳跳下去,拎着包,朝反方向走去。她在反抗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但郊区的公交站,却不是那么好找。这一天,红艳找站台找了一个小时,坐车坐了两个小时,等到了家,筋疲力尽。

  倪俊见红艳憔悴,主动给她打来了洗脚水,热腾腾的。

  红艳望着这一盆洗脚水,莫名感动。但与此同时,更加迷惑。有豪宅的男人,和打洗脚水的男人,轮番上阵。红艳一头倒在床上。

  倪俊说:干嘛?要我帮你洗?红艳不说话。倪俊真的低下身子,帮红艳洗起来。

  红艳一动不动。

  倪俊认真地洗着。蓦地,红艳吐出一句:男人要去做点大事业。

  倪俊停了下来,抬手一掌,水盆颠了个个儿,水泼在红艳腿上,床单也湿了一角。

  你干什么?红艳张着两脚,像个翻身的青蛙。

  二琥闻声赶过来:又怎么搞的,两个小祖宗,能不能省点心。

  妈,你看倪俊,现在也太敏感了,我都没说什么,他就发脾气。

  二琥对着倪俊说:去,把这盆拿到洗手间去,转而又对红艳说:我说红艳,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也别太好强了,刚吃饭的时候,俊俊一直说你好,能吃苦,也帮我家里,怎么这一会儿就闹开了,男人的自尊心有时候是要保护的,不是说光批评就是可以的。好了,妈不多说了,你们俩都好好反思。说完二琥就推门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倪俊才进屋。朝床上一躺,面朝墙,一言不发。

  红艳憋不住了:我说你别来劲啊。

  倪俊动了一下,还是不做声。

  装死是吧,你委屈,我还委屈呢,我整天忙来忙去,忙什么,为什么?

  倪俊猛地翻过身来,像一头小狼朝红艳扑过来。红艳大叫了一声,但没用,嘴巴被倪俊按住,身体也被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红艳尝试着反抗,都是无用功。

  倪俊的唇在红艳身上游走,红艳的身体越来越热。她干脆放弃了抵抗,风来雨去,她只是顺从,迎来送往。红艳轻轻地叫出声来。倪俊喘着粗气,身体里的力量仿佛海浪,一层一层涌向红艳。在彼此之前激起浪花。只那一刹,漫天烟花。红艳找到了黑色的幸福。倪俊瘫在红艳身上,甜蜜相拥。

  元旦,晚餐时间,春梅没有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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