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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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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是马 是骡 马:家畜,颈上有鬃,尾有长毛,供人骑或拉东西。 骡子:家畜,由马跟驴交配而生。鬃短,尾巴略扁,生命力强,一般没有生育能力。可驮东西或拉车。 如果你像我一样见识短浅孤陋寡闻,就实在该有一本《新华字典》,如果你像我一样常翻字典,需要依赖这本小书给出的解释,就会找到上边给的两句话,板板钉钉搁在那,虽说那解释让这一说平添几许陌生,可班长告诉我,那叫定义。 定义,就是用不着你去怀疑的意思:有那工夫干点别的。 这是我当兵学会的第二件事情,你走进这个队伍,跟大家一样,或者说尽可能跟大家一样,你就不要怀疑,不要怀疑任何一件事情:从命令……到这种简简单单而又叫人似懂非懂的……定义。 在部队,我学会的第一件事是一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有点疑惑,于是去翻字典,却翻出第二个疑惑,为什么字典里的骡子与马,和我平常见的不大一样,骡子是啥马是啥的疑惑,想来不是大疑惑,后来也就淡了,可是骡子是马的疑惑,一直是我们新兵全体的疑惑。 到底怎么是头骡子怎么是个马?骡子不好,马好,被当作骡子的孬兵都知道,可骡子和马除了生育能力外,到底还有什么区分?以至马是天马而骡子是土骡子? 对了,用不着怀疑,我现在已经变得很忙了。 用班长的话说,有这工夫干点别的。 ***** 史今在军列里到处找人,好不容易才找着了。 他说卫生员,给我点眼药。 卫生员说,你眼睛怎么了? 史今说不是我,是新兵,还哭呢? 卫生员有想笑,说这都出了省啦!怎么还哭? 史今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说我正后悔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招了这个兵。有他一个哭,这全车谁都停不下来,我就担心等到了营里,得哭出几个瞎子。 卫生员又是一笑,说我留两瓶,这包你就先拿去吧。 列车终于在傍晚时分缓缓停在一个小站里。外边有人在大声地张罗着吃饭啦,下来吃饭啦。车里,许三多们的眼睛早已哭得红红的,像兔子眼。车门刚一打开,一个地方领导便迎上来,嘻嘻哈哈招呼着:向军人们问好!欢迎来我这平原县刘关张打天下的地方!就是穷了点,粗茶淡饭,大家多担待!说罢,向车门边的许三多做了个鬼脸,说小伙子一个赛一个精神啊!许三多冲着他莫名地笑了笑,一看车外满眼陌生的黄土,顿时就愣住了。 史今过来还礼,手还没有收下,就被那地方领导的话给吓住了。 那领导说:你这车兵挺好啊!没看到一个哭的?史今说别,您别提这个醒儿!可还是晚了,站在边上的许三多,呜地就又哭了起来,转眼间,简直百花齐放,整个车厢又泛滥成了一片。吓得那地方领导只有暗暗地恨自个,我说啥不好,我怎么说这个呢? 许三多已经哭得淋漓,一边哭一边抱住一旁的人,又是拍又是打,拍了好久,才忽然发现,一直被他搂着的那竟是成才。 许三多突然把成才放开了。 成才却狠狠捶了他一拳,随后把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许三多哭着说:成才,我对不起你,我跟班长说你打我小抄! 成才哭得更响,他说许三多,我也对不起你,我跟班长说你不敢看杀猪! 两人捶着拍着,眨眼便成了莫逆的相交。 这时史今从车上跳了下来,站在车门边大声喊道: 过了这顿可得到军营里吃下顿啦!你们到底是要哭还是要吃?痛快的给我句话!我数三个数!不下车就开走! 一…… 二…… 三…… 可是,还是没人下车。 史今没有办法,只好摇摇头说,得了,你们边哭边吃吧!我服了你们啦! 新兵们这才一个个悲悲切切地从车上下来。 平原上月色如镜,军列在月色下飞驶着。车里的新兵们或偎或坐,成堆成团,史今坐在铺盖卷上,周围仍有间歇的抽噎,但大浪头已经过去了。史今的神态也已经放松,他说跟你们说说你们要去的部队吧,是支顶好的部队,团史战史摞起来能有这么高,团部统计过,咱们团歼灭的敌人,一共有六个国籍,加起来有十个师…… 新兵一下好奇起来,嘴里说十个师得有多少人哪? 十七八万人吧。有人说。 咱们团有多少人哪? 史今说三千多人。 有人便惊叫起来,我的妈呀,这一个人就干掉了六十个?班长你干掉几个? 史今顿时笑了,他说哪有这么算的?咱们准备打仗不是说要打仗,我一个也没干掉过。我是要告诉你们,咱们团战史老鼻子辉煌,刺刀见红的战,打过得有大小几千次,现在呢,现在也是咱中国全机械全装甲化的王牌部队,所以谁也不兴再哭啦,别让老兵看笑话,老兵可就爱看新兵哭,想想我入伍那时候也是哭个黄河决裂,让老连长一直笑话到现在……不,老连长现在可走啦,他走的时候我可又哭啦…… 史今是个极感性的人,说得自己又有些眼眶湿润,这时新兵里有人暗暗发出了一声笑。 又笑?史今说好好,笑总比哭好。谁这么乐观,大家跟他学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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