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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冯进军暗语道:“还好警卫不太熟悉牢房里的情况。”

  A暗语道:“倒是多亏那个房宇突然叫喊起来。”

  冯进军探头看去,105的房宇应该已经被警卫控制住了,再没了声音,警卫就一直骂骂咧咧的,说这个犯人活像个僵尸,竟然能够活着。

  A的表情有点复杂,他也深深地看了一眼105牢房。

  警卫们没有注意到的是,A和冯进军的床已经移动过,A的床刚好能够把那地道口盖上,让警卫不容易踩到。这如果换成一号楼的看守来搜查,则会立即露馅,好在警卫对牢房里的布置并不太了解。警卫并不会觉得床移动了几寸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A的几件小东西放在哪里了呢?答案是在马桶底下别着,别上去以后不会掉下来,A又往马桶里面撒了一泡尿。平时连A和冯进军这些经常用马桶的人,都不太愿意把马桶翻过来看马桶底下,更别说这些已经搜查快一天的警卫们了。

  尽管躲过了一劫,但毕竟这是两招险棋,实属不得不为。要不是A的脑子转得快,又有一些冯进军平时积累的“物资”,恐怕今天很难躲过搜查。

  A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计划调整,那就是如果能够确定刘明义已经牺牲了,现在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逃出白山馆。

  傍晚时分,雨又从天而降,很快就越下越大。伴随着隐隐的雷声,地上的暴动者们留下的血迹被冲刷而去,一丝丝的血线流入围墙下的水沟中,混合着雨水从围墙尽头的排水孔中流出了白山馆。

  除了白山馆的人以外,恐怕再也没有人知道今天发生在白山馆中那场惨烈而又悲壮的屠杀了。

  王玲雨在医护楼中监察着已经死去的犯人尸体。那些死去的犯人们都是面色安详,毫无恐惧的表情,好像都只是沉沉地睡去一样,似乎死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王玲雨不愿意再看下去,竟轻轻叹了口气,将白布盖上。明天一早,便会有收尸的人来这里,将这些犯人的尸体带到白山馆外面缓坡下的一个焚烧炉,将他们烧成灰烬,然后散入溪中,任那些骨灰随着溪水飘散而去。

  暴动的犯人只要是中枪倒下的,不管是不是致命,都会再被几颗子弹击中,所以没有伤员。而白山馆受伤的警卫却有三四个人,在不远处的病房中哎哟着喊着疼,嘴上也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王玲雨皱了皱眉,转身出了停尸间,将门锁好,来到警卫们的病房。几个受伤的警卫见王玲雨来了,嚷嚷着:“疼死了!王大夫!给镇镇痛吧!这样疼下去,要死人的啊!”

  王玲雨冷冷地说道:“这么怕疼吗?我怎么从来没见哪个犯人喊疼的?”

  一个警卫嚷着:“我们怎么能和他们比呢?听说这些共匪都是信了什么教的,会念咒,一念就不疼了。”

  王玲雨哼了一声,冲着跟她进来的护士小雅说道:“给他们每个人五粒止痛片。”小雅有点惊讶地问道:“五粒吗?”王玲雨皱了皱眉,微怒道:“五粒!省得他们半夜三更还鬼哭狼嚎!”说罢就转身走了出去。

  王玲雨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孙德亮和张顺民两个人板着脸走了进来。王玲雨赶忙迎了上去。孙德亮见王玲雨来了,脸上算是挤出一丝笑容来,招呼着让张顺民自己进去看看。

  孙德亮把王玲雨带到楼梯口处,问道:“没吓着你吧,今天事情多,才来看你。别怪你孙叔叔啊。”

  王玲雨轻轻笑了下,说道:“没事的。我一点都不害怕,我一直在二楼看着呢。几个门我都锁好了,那些暴动的犯人一下子也冲不到二楼来的。”

  孙德亮说道:“那就好,没事就好。咳,要是那些暴动的共匪把你抓住当人质,孙叔叔还真的只好让他们逃出去了。”

  王玲雨说道:“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孙德亮拍了拍王玲雨的胳膊,说道:“那就好。对了,你要不要过两天下山去逛逛?”

  王玲雨说道:“不用了,孙叔叔。我在重山市没什么熟人,也习惯了待在馆里面。只是再过七八天,我再叫上张顺民大哥陪我去老中医那里,再拿个药方来。”

  孙德亮尴尬地笑了声:“我那小女儿的病,不治也罢。都这么多年了,能治好早就治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去看看那些病号,你忙你的吧。”

  王玲雨说道:“我陪你吧。”

  孙德亮点了点头,两个人又向病房走去。

  又到了A行动的时间。

  这次A直接来到一、二号楼的交界处,很轻松便钻了过去。二号楼的地下室今天反常地安静,居然连灯都只是点着一盏,这让二号楼的地下室如同死一样沉寂。A很轻松地就从二号楼的这头快步跑到了和三号楼的交接处。

  交接处是一个楼梯,黑洞洞的向下延伸着,A顺着这楼梯走到最下面,一股浓浓的潮气涌来,地面和墙壁都是滑腻腻的,好像很久都没有人来到这里了。走下楼梯就是一个很大的拐弯,拐过去后才看到前方有一个铁栅栏挡着,再向前看,还有一个拐弯,通过那个拐弯,就应该到了三号楼的地下室了。A摸了摸那个铁栅栏,上面有一道铁门,一把锁挂在上面,锈迹斑斑,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打开过了。

  A摸出铁丝在锁眼里试了试,毫无反应,锁芯里面都应该锈死了。A放弃了努力,抬头看了看,那铁栅栏上方居然还留着二尺高的缝隙,足够一个人翻越过去。

  A摇了摇铁栅栏,还算结实,于是也没有迟疑,一脚蹬着墙,一手抓着铁栅栏上方就要翻过去。铁栅栏只轻轻地吱呀了一声,这让A稍微放了一点心,就在A准备从铁栅栏上方钻过去的时候,A明显感觉到不对劲,只见铁栅栏咔咔两声,连着墙的两头居然完全脱离开了墙壁,哗地一下直接整个地翻倒下来。

  A大吃一惊,没想到这铁栅栏看着铁条很粗,也很结实,居然一个人翻越过去的力量就能把铁栅栏压垮!这简直是糊弄人的劣质工程。

  A就在铁栅栏翻倒之时跳了下来,反手就将倒下的铁栅栏扛住,哐的一声巨响,而铁门上那锈掉的铁锁,更不老实了,丁零当啷稀里哗啦砸得铁栅栏一阵乱吼。等A伸手抓住那铁锁时,这铁栅栏翻倒所发出的声音让A觉得简直比地震还要严重了。

  A扛着铁栅栏,静静地站着一动不敢动,直到回声响过才赶紧把铁栅栏扶了起来。没有声音,两边都没有声音,这么巨大的声音,都没有人听见?是万幸吗?

  A把铁栅栏扶正,挪到墙边一看,发现整个墙上固定着铁栅栏的四排铁锥全部都从墙上脱落了出来,在墙上留下四个大坑。原来那铁锥短小,根本没有钉入墙中多少,A这样骑着翻越过去,自然是承受不住。现代有豆腐渣工程,民国有豆腐渣铁门,也只能怪A的命运坎坷,这样的铁栅栏也让他给赶上了。A比较恼火的是,如果他不扶着这个铁栅栏,这个铁栅栏根本站立不住,只能倒下。

  而这个时候,三号楼那边终于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在这个黑暗而又狭窄的过道中听着格外清晰,一柱手电筒的光芒也晃动着照射了过来。

  一个三号楼的看守满肚子不愿意地从梯子处爬下了地下室,嘴里嘀咕着:“我怎么没听到什么声音?”他点亮了手电筒,两边照了照,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

  他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着电筒向A这个方向走来,再转一个弯,A就会在他的视野中了。

  这看守转了过来,手电筒直接向铁栅栏照过去,铁栅栏好好地在原地立着。这看守走到铁栅栏跟前一步,喊了一声:“是二号楼的兄弟晚上做事呢吗?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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