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影视文学 > 马文的战争 | 上页 下页


  马文思前想后,觉得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有责任。他这么想着,就自然而然地到了杨欣那屋门口。杨欣没锁门,马文一推,门就开了。马虎在玩游戏,杨欣管都不管,躺在床上发愣。她那种发愣,马文一看,就知道是“不知所措黯然神伤”。马文抬脚要往床边走,杨欣脸一板眼一瞪,马文赶紧收住脚。杨欣不依不饶,警告马文:“以后不敲门不许进来。”

  马文故意装出一脸迷糊,重复了一遍:“以后不敲门不许进来?”然后特虔诚地问:“那这次算以后吗?”

  杨欣被马文气乐了,但随即把脸绷上。马文赶紧点着头退出,把门带上。然后站在门口砰砰砰敲门,搞得杨欣哭不得笑不得,儿子马虎冲杨欣扮鬼脸。马文见杨欣没开门,就又把门推开了,杨欣脸上立刻显出不愉快的表情,马文还没等杨欣说话,就赶紧又把门关上,边退出边说:“得得,我又违背妇女意志了。”

  杨欣在马文退出以后,想起了马文的种种好处。但也就是想一想,只要想到那些深夜的短信,杨欣就气不打一处来。是的,马文就这么大出息,让他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他觉得太委屈自己的伶牙俐齿妙语如珠了,换句话说,他觉得辜负了人生,白来世上走了一遭。

  客厅电话响了。杨欣身子一蹦跳下床,拉开门直扑电话。到了跟前,电话断了。杨欣看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马文的手机。杨欣怒了。马文一脸坏笑,说:“我用自己的手机给咱家的座机拨个电话,不算违反《离婚公约》吧?”杨欣在这种时候是缺乏幽默感的。她三下五除二把电话拔下来,直接拎到自己屋里。

  马文边吆喝着边跟进来:“这电话也算是咱们的共同财产吧?凭什么你想移就移?”

  杨欣简单直接:“第一,反正也没什么人找你;第二,以后我的电话就不用劳驾您接了。”

  马文还要跟杨欣斗嘴,杨欣下了逐客令:“马文先生,请你严格遵守《离婚公约》:以后进我的卧室要敲门,征得同意方能入内;上洗手间要锁门;过了晚上十点,请自觉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不得在客厅逗留。”

  马文打断杨欣:“成成,我不跟你这儿逗留了,本来是要告诉你李义刚才让我转给你一句话。这么着吧,明儿上班你直接问他本人吧。”说完,走了。杨欣看着他把门带上,气得大喘气。

  十分钟之后。马文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杨欣走了出来。马文料到了,他故意目不斜视,杨欣显然是要找话跟马文说,她确实想知道李义在她洗澡的时候打过电话说了什么。哪怕就是说分手再见不来往了,她也想知道。但她又不好直接问,毕竟刚才她对马文有点太凶,而且马文这人有一毛病,你越想知道什么事,他越不告诉你。杨欣一面给自己倒茶一面好像很不在意地问一句:“李义找我什么事?”

  马文故意大惊小怪地说:“他那手机还关着哪?”

  杨欣自己也觉得没说服力:“可能没电了。”

  马文还拿着那个劲儿:“他不是住姐姐家吗?他姐姐家没电话啊?哟,这可够晚的,他能上哪儿呢?在哪儿才不方便给你打电话呢?”

  杨欣不吭声。马文故意念叨:“我觉得吧,李义是一个特有情有义的人,他当初怎么就跟孙容离婚了呢?他们是大学同学呀,据说当年李义追得挺苦的……”

  杨欣断喝:“马文,你不嫌自己烦啊?”

  马文嬉皮笑脸地说:“我不嫌。”

  杨欣接茬就说:“我嫌。”

  “我知道你嫌,你要是不嫌我烦,你怎么会和我离婚?李义倒是不烦,可是人家不娶你啊。也是,结婚多烦啊。不结婚不负责不拒绝,那多简单啊。”

  杨欣气得直接进屋关上门,还把门插上。马文看着杨欣这么大的反应,咧嘴一乐。

  一直到夜里两点多,杨欣还是睡不着。她怕影响马虎,在床上躺着又实在难熬。索性起床,上客厅坐着。她不死心,再次给李义拨打手机,这回是:“您拨叫的手机已关机。”杨欣咬咬牙,又给李芹家打电话。她是那种一定要一个结果的人,哪怕这个结果不好。李芹家电话没有人接。杨欣哪知道人家一家子那晚上也忙活得不亦乐乎!

  杨欣越打不通电话,就越想打通,她甚至想下楼找一公用电话给李芹家拨一个。杨欣是那种遇到事情总是往最坏处想的女人——这件事情的最坏处,就是李义关机,而且,她知道李芹家的电话是有来电显示的,她甚至怀疑从此她的手机再也打不进李芹家的电话了。

  马文本来在自己房间里玩游戏,听见杨欣在客厅里鼓捣,知道杨欣难过,他本来不想管,但后来想想,还是关了游戏,从房间里出来。又不好直接问杨欣怎么回事,他和杨欣的沟通模式一向是冷嘲热讽,所以只好一边念叨着“多情自古空余恨”,一边佯装翻东翻西找东西。

  杨欣不愿意让马文看自己笑话,她手里拿着一摞碟,翻着,不搭理马文。

  马文见状,半自言自语地说:“越是这个时候吧,越不能看喜剧片,要不,你看人家乐,人家越乐你越难受。悲剧也不能看,要不越看越堵。这时候最好是找人聊聊……”

  杨欣冷冷地接上:“你不困啊?”

  马文赶紧表态:“我不困。就是困,看着你这么百爪挠心,我也不能说困呀。没事儿,只要你高兴,我乐意奉陪。你要是想出去转转,散散心什么的,也成。”

  杨欣冷笑:“你自我感觉太好了吧?”

  马文故作不懂:“你这话是从哪儿说起?”

  杨欣打一哈欠,说:“我跟李义的事,跟你说不着。如果全世界就剩你一人,我就宁肯是哑巴,咱两没什么可聊的。咱两要是还能聊到一块儿,咱们也不至于说离婚就离婚。”说完,找一恐怖片,放进影碟机。

  马文:“干什么非得宁肯是哑巴呢?哑巴是想说而不能说。你要不想跟我聊,听我说话费劲,你宁肯是聋子多好。”

  杨欣就当没听见,按遥控器播DVD。

  马文抗议:“咱那《离婚公约》可规定了,晚上十点以后不得在客厅逗留。尤其不许播放鬼片僵尸片惊悚片。”

  恐怖片的音乐响起,在恐怖氛围中,杨欣转过脸,神情像女鬼。马文胆小,见状赶紧回房间了。马文不明白,为什么杨欣这两年会迷恋上恐怖片——他躺在床上,用耳塞塞上耳朵,摸着心窝口:“这都什么毛病,大半夜看恐怖片!”

  那一夜,杨欣没有等到李义电话。她不知道李义的手机丢了。李义当时是在大街上给杨欣打的电话,打完了,去买了包烟,点根烟的工夫,他连钱包带手机一起被偷走了。

  下着雨,淅淅沥沥。李义一筹莫展。等他好不容易到李芹家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李芹开门,见李义浑身湿透,一脸落魄相,忍不住兜头一句:“又吵架了?正好,分手!三天两头的闹腾,干什么呀!”

  李义没精打采地解释:“没吵架。是我包被偷了,我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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