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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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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喜不屑地,“行啦姐,别瞒了,你跟姐夫那点事,司机圈谁不知道。” “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姐夫想单干,你不让。” “什么叫我不让,他有能力自己使去啊!” 家喜安慰,“我觉得那事也不靠谱,货多还是人多?满大街都是人,能有几个货?” 家欢吐苦水,“你不知道,他是要找我贷款,走关系,这违法乱纪的事我能干么?” 家喜哦了一声,“这倒是没听说,不过宏宇都单干,他家里出钱,给买了个后斗车。” “真有钱。” “没几个钱。”家喜说,“平时拉拉货,挣多少吃多少。” “怎么找活儿?” “国庆路十字路口趴活儿啊,都这么干。”家喜一边说,一边上衣服,“有活了,出去拉几天,我也眼不见为净。省心。”家欢又问家喜最近跟婆婆怎么样。家喜说老样子,过一天是一天,王怀敏整个都扑在孙子身上,没空管他们。 家欢又提到老三。家喜说:“听到大姐说,两口子开了个澡堂子。” 宝艺洗浴中心。家艺坐在收银处,欧阳宝把着门框站着。生意目前的状况是:门可罗雀。家艺分析原因,认为是天不够冷的缘故。一个老头后门探出个头,问:“热池子还烧不烧?” “先不烧。”家艺说。才几个毛人,热池子烧热了,亏不少炭钱。话音刚落,男澡堂就传来中老年男性的叫喊,“池子热点儿!老板,池子烧热点!”顾客要求,烧锅炉的老头左右为难,当然最终还是听老板的。家艺皱眉,开业不久,口碑很重要,痛下决心,烧。每天上午十点开门,开到晚上十点,家艺和欧阳算账。每天都赔钱。请工人,房租,最主要的是水钱和炭钱,不得了。 “不行,必须马上盈利,得扭转。” 欧阳问:“是不是因为没有搓背的?” “搓背?” “街里的澡堂都有搓背的。” “谁搓?” “搓澡工啊,分成的,有搓背,推油,推盐,推奶。” “你哪学的。” 欧阳笑呵呵地,“你老公多少见过一点世面。” “什么世面,不过是一些香风毒雾。” 欧阳严肃地,“还是要多宣传,回头我印几张传单,让我们家几个小屁孩去发一发。”家艺赞同。 ▼第169章 卑微的心 外商打算来市里投资,考察经济开发区,市里让各部门出人,财政局管这一块除了公务员,银行也抽调人陪,何家欢因业务能力突出,待人接物大方,且懂一点英语,被借调过去一个月,动步陪着。几天下来,外商很满意。这日,考察完毕,台湾商人林先生想去市里随便转转,尤其想看看老城区,老街,他说他爸爸当年曾经在田家庵北头生活过。家欢是在北头长大的,这个向导,她义不容辞。市里派车,一路开到田家庵码头,林先生和何家欢站在码头,眺望淮河远去。 林先生感叹,“水没有那么清了,家父说,他走的时候,水还是很清的,虽然经常发大水。”的确,这些年,淮河上游建工厂太多,排污严重,淮河水浑浊不堪。家欢说她小时候,淮河水是可以直接喝的,附近居民都到这里洗衣服。 “经济的发展,以环境污染为代价,不值得。”林先生扶了扶眼镜。两个人在淮河大坝上信步走,往姚家湾方向去。林先生指了指,说这一片倒可以发展。家欢说,我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林先生叹息,“我是在眷村长大,南腔北调,连家乡话都不会说了。” 家欢笑,“我可以教你。” 林先生作揖,“求之不得。” “你想学什么?”家欢捋了捋头发。林先生说越本土越好。 真要教,家欢却有些不好意思,淮南本地方言,有些话偏粗蛮。“太不礼貌了。”家欢却步。 “没关系,我都能接受,小时候听父辈也说过不少,比如嘛灿好。”林先生撇着音调。 抛砖引玉。家欢放开了,“嘛灿,是非常的意思,嘛灿好,就是非常好。”跟着家欢又列举了许多,诸如:“掖熊”是不行的意思,“可照”是问你行不行,“可是的该?”是问你是不是,“呲花”意思是失误、完蛋,“过劲”是指厉害,“细比扣”是讽刺吝啬,“逞脸”是指不知好歹,等等。林先生大开眼界,学得不亦乐乎。 迎面走来个人,是大兰子。陈老太太的干女儿,陈家老宅的邻居,她见过家欢,知道她是家文的妹妹。家欢没认出她,大兰子主动打招呼,“家文四妹!”十足热情。 家欢还是认不出,大兰子自我介绍,条条缕缕都顺清楚,家欢明白了。“这位是?”大兰子总是充满好奇。家欢道:“市里的重要客人,台湾来的。”大兰子连忙握手,来了一句洋的,“归来吧,浪迹天涯的游子。”林先生一愣,又笑说是是。 “留个联系方式,”大兰子说,“我妈生前说过,她有个相好的在台湾,说有机会,让我找找。” 家欢不耐烦,她这陪客呢,大兰子来胡闹。可当着林先生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让她如愿。大兰子知道家欢不高兴,但依旧我行我素,不露出来。末了,笑意道别。跟着便去六里站走亲戚。六里站三友理发店,谈起坝子上这段奇遇,大兰子浑身都是劲,完全不顾头上都是五颜六色的塑料卷。 说了半天,理发店老板娘对不上号,问:“你说的到底是谁?”大兰子吸一口气,“哎呦,这个关系,说出来绕死人,是我干娘的小儿子的老婆的四妹妹。”理发店老板道:“哎呦,这七八茬子事。” 大兰子点明,“卫国知道吧。” 卫国太有名。“知道知道。”理发店的人说,“饲料公司的,大好人,走了。” 大兰子说:“我干娘就是卫国的妈,我遇到这人,就是卫国老婆的四妹妹。”理发店一角,一个中年男子在理平头。听到这话,腾得站起,掸掸身上的毛茬子,走了。 老板娘伸着脖子问伙计,“钱给了么。” 伙计傻眼,“没给。” “没给还不去追!”老板娘着急。 伙计拔腿就追。 老板娘忙大兰子的头,问:“卫国老婆没再走一家?” “说还没有。”大兰子叹息,“恩爱夫妻不到头,这世上的事情,难说。” 老板娘自己也是丧偶,但没孩子,至今没找到。“再找也难,这女人呀,一嫁是宝,二嫁是草,三嫁那真是连豆腐渣子都不如。” “家文还算漂亮。” “她带着个孩子不是?还是那个男孩?谁敢找?”老板娘深具经验。大兰子接不上话,不耐烦,“卷别那么大,我头大。” 老板娘连忙,“就是小卷。” 淮河大坝上,一辆出租驶过,风驰电掣。到姚家湾的湾子里头停了下来。司机下车,寻寻觅觅,没找到人。上车又走。方涛心里有数,玩够了,该去吃了。他估摸着应该去吃牛肉汤。北头国营的回民饭店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私营牛肉汤铺子。以北菜市老马家牛肉汤味最正宗。方涛开车过去,北菜市那条路人多,车开不进去,他便将车停在路口,走着去。路旁的梧桐树一个人都抱不过来,这条路有年头了。马路牙子边对了不少梧桐的毛球球子,前几天刚下过雨,路上的泥还没干透。老马家牛肉汤在菜市里头,靠近了,方涛没直接过去,而是在对面站着看。 家欢和那个男人果然坐在棚子里喝汤。有说有笑。方涛气得牙根痒痒。他的自卑转变为自负,又带着不自信,他必须守卫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理智又告诉他,必须忍耐。他有一颗卑微的心。 他想不明白家欢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开始是那个张秋林,现在又是个台湾富商。哦,明白了,家欢就喜欢这种洋气的,最好有海外背景,有钱有势,或者最起码是高端人才,他呢,土包子,没出息的司机!永远上不了台面,配不上她!家欢和同事、同学聚餐,从来没带上过他!是,他见不得人,是下三滥!方涛在心里把自己贬损了一番,激起老大愤怒。 看着家欢和那个男人有说有笑。他的火气更是冲到姐姐。 她还给他夹豆饼!那大驴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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