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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两人到家的时候,康夫人已经走了,只有康将军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司机和炊事员都不在,可能都被康将军打发走了。家中冷冷清清,康夫人的钢琴依然摆在客厅一角。

  “回来了!”康将军望着两个年轻人,眼神是那么凄楚,两鬓的灰发完全白了,额上的皱纹更深了。

  “老爸!”康冬冬上前,抱住父亲的肩臂:“你可一定要挺住!没什么了不起,现在的人们结婚离婚就像老兵复员一样,有多少老兵复员后成大官大款的,咱不怕,咱娶个美人儿给妈瞧瞧……”

  “别讲混帐话冬冬!”康将军拦住儿子:“爸可不是你们年轻人,不想跟你妈呕气,爸让你回来……是因为想你了,想看看你。”

  在康冬冬的记忆中,这是父亲第一次对他说的充满感情色彩的话,他不禁泪如雨下,父亲拍着他的背,声音哽咽着:“好啦好啦,冬冬,都当排长了,怎么还像孩子似的,当着你女朋友的面……来,凌云,孩子,你快坐。”

  康将军亲自开冰箱,拿水果,又系上妈妈留下的围裙,说要给两个年轻人做个红烧肉,炒几盘菜。

  白凌云立刻上前,真像进入了角色:“伯伯,让我来吧。”

  “不不,凌云,这是你第二次登门,你得让伯伯招待你,以后啊,这个家就交给你掌管了,你是个稳当的女孩,比我家冬冬持重多了,能把这个家把冬冬交给你,我就放心了,我呢,忙我的工作,抓我的部队,过几年退了休,你们给我生个小孙子小孙女的,我抱抱孙子种种花养养鱼什么的,也挺好!”

  两个年轻人相互看了一眼,说不出话,康冬冬鼻子酸酸的。

  康将军熟练地切着菜。

  康冬冬惊讶:“老爸,你还有这一手?哪练出的这么好的刀功?”

  康将军得意:“嘿嘿,没想到吧?这是你爸当年在连队炊事班练出的,那会儿,炊事员轮流当,我干了整整三个月,练出了一手好刀功。”

  “爸!你要是早露露这一手,逢年过节的亲自上灶,给我妈整整情调,也许她就不会离开你了。”

  “唉!”康将军叹口气,又摇摇头:“别提那些了,说说你俩的事吧,你们是不是早点把婚结了?”

  “伯伯,”白凌云说:“我们还年轻,还不想……”

  门铃声响起,康将军说:“哦,今天,我还请了一位客人。”

  门开了,白军长白铁矛站在门外,他吃惊地看着女儿:“迭儿,怎么你也在?”

  康将军哈哈笑着:“老白,你还蒙在鼓里吗?你呀,老伙计,凌云没跟你说吗?冬冬,傻愣着干什么?还不给你的老泰山让座倒茶。”

  白将军看看女儿,又看看康冬冬。

  “怎么样老白?我这个儿子还算相貌堂堂吧?个头一米七八,浓眉毛随我,大眼睛是他妈的,性格脾气毛燥些,缺点毛病有不少,这我都不瞒你,对了,他是你的兵嘛。”

  白将军落座:“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是说,这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好的?”

  康将军:“那得要问问他们俩,冬冬,跟你岳父大人说!”

  “……我……岳父大人……白军长……”康冬冬语无伦次。

  白凌云给他解围:“爸爸,你别问了,这是我们的事。”

  “对对!”康将军说:“年轻人的事,我们老头子别跟着搀和。哎呀老白,当年大比武时,咱俩可是在一个炕头上滚过,你是你们团选派的尖子,我是我们团选派的尖子,咱们一起参加军区的训练,那时,咱俩都是愣头愣脑的,下巴一把青茬子,膀子上一排腱子肉,一张嘴,笑能震破天,吃能吃破天,想不到到老了,咱俩又做成了儿女亲家,好哇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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