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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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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几个问题,小理早已深思熟虑,只是没有想到子庆会出其不意,以这种连环炮的形式提了出来。对于子庆的尖锐,小理毫无防备。 “我不知我如何回答你,你才会满意。”小理缓和了语气。 子庆转过身,泪流满面。“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会满意。” 动辄流泪的范子庆让王小理一览无余地看到了他的另一面——倔强任性,脆弱不堪。 热血男儿,泪不轻弹。在王小理眼里,范子庆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男儿”对范子庆来说,不过是坐标轴上的渐近线——近了,近了,却永远差那么一点点。 难道王小理是拿我来解闷的? 尽管从一开始,小理就明确地对范子庆表明了“我并不爱你”的态度,可是范子庆一直以为那是矜持的王小理因为害羞而临时找的借口。 如今,当王小理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经历倾诉给了范子庆之后,范子庆便被两种情绪牢牢地占据了。一半是同情——范子庆总以为自己从小缺少亲情的围绕是很不幸的,没想到拥有亲情的王小理比他更不幸;一半是绝望——范子庆总以为在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狂热的鱼水之欢之后,王小理的心最终会像她的身体一样接纳他最深情的碰撞,没想到王小理却决绝地说:“对不起,我可以把‘性’给你,但我必须把‘爱”给我的家庭。” 难道王小理是拿我来解闷的? 子庆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但是他又不能把这么赤裸裸的怀疑说出来。他宁可装糊涂,因为他怕失去小理。 王小理是多么让范子庆着迷呀! 她的眼睛里没有已婚女子被世俗污染的浑浊,而是盛着一泓清泉;她的嘴唇像只熟透的樱桃,嘴里还有着婴儿般纯净的味道;她的乳房不大但是柔软,像哺乳的母亲;她兴奋起来的时候如同一个少女,湿热得像夏雨之后的森林;她的娇喘声清醇婉转,撩人魂魄…… 王小理是温暖的,冰糖是清冽的;王小理是真实的,冰糖是虚幻的;王小理是本原的,冰糖是夸张的。 冰糖是轻松的,王小理是沉重的;冰糖是放纵的,王小理是压抑的;冰糖是甜美的,王小理是苦涩的。 王小理是柔弱的,王小理是真正的女人;冰糖是强悍的,冰糖介于男人女人之间。 在范子庆认为王小理还属于他的时候,他的同情大于绝望,并且他的同情被绝望赋予了一层深沉悲壮的色彩。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做爱的时候,他们只能在做爱的时候才算是在一起。每一次看到王小理扭曲着小脸尖叫的时候,范子庆都会生发出巨大的成就感,他知道天底下只有自己才能让身下这个既可爱又可怜的女人彻底地忘却烦恼——尽管只是片刻。 当王小理穿上衣服,梳好头发,离开521之后,范子庆的同情就被绝望取而代之了。 难道王小理是拿我来解闷的? 范子庆越是努力驱赶,这个念头就越是深入他的脑海。在再一次见到王小理的时候,他深厚的痛苦就会化作一股做爱的力量。范子庆比以前更加全力以赴,而且保量保质,在王小理午休的一个半小时之内,让她高潮迭起。 小理明显地感受到子庆做爱风格的变化,他的温柔中多了几分野蛮,他发狠地蹂躏她,像要把她揉碎了之后吃掉。 男人范子庆和女人王小理的关系从此变得复杂起来。当王小理离开521之后,她会感到后背火辣辣的,好像范子庆那双逐渐凶狠的眼睛一直目送着她,一直看到她的心里面。 王小理忽然觉得自己同一个寂寞难奈的手淫者没什么不同,高潮之后收获的是更深重的迷惘和悲凉。 当范子庆一次比一次更加有力地进入她的身体中时,她觉察出了子庆的一种新的情绪。 该如何给范子庆的这种情绪命名呢? 仇恨——因爱而生的仇恨。没有比“仇恨”这个词更适合子庆的动作、子庆的眼神了。 王小理不得不重视起范子庆来——因为范子庆新近滋生的“仇恨”。 有那么一两次,小理又从范子庆的仇恨中看到了杀机;小理害怕了,她知道范子庆看穿了她,她忽然想永远地退出521,再也不回来。 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说冷就冷,说暖就暖,四季分明得像是用锋利的菜刀剁出来的。走过仲春,走进初夏,王小理翻阅着日历,从那个下午她第一次走出521到现在,又过去了一季。 尽管这一季并不长,才两个月零十天。 绿意像暗房里正在冲洗的照片,轮廓逐渐明显;人们像褪毛的绵羊,衣衫逐渐单薄。 一切都欣欣然的,舒展着腰肢。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杨革文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变了——但是他的改变与季节无关。 在与范子庆尽情做爱的两个月中,王小理曾经把杨革文彻底地忽略了;当然,一部分前提是杨革文也一度彻底地忽略了王小理。 王小理的忽略曾经让革文心生愧疚,他想:自己是真的把妻子伤害了。但是,他没有精力去为妻子疗伤。他的人生之路正处在上坡——而且,坡度挺大,坡壁很险,他只能一门心思往上爬,他不能分心。 杨革文不知,他的忽略反倒成全了王小理,让王小理一边带着对丈夫的些微的报复心与别的男人偷情,一边能够若无其事地继续做着贤妻良母。杨革文的忽略为本性善良的王小理最大限度地减轻了心理负担。 可是,这些天,小理惊讶地发现,杨革文竟像这没正形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了。四年前,初做公务员的杨革文逐渐失去了男人的激情和活力;而今,小理不知自己的结论是否正确——当那个魔影一般的林处长从计财处消失以后,激情和活力也渐渐地从杨革文身上复活了。 革文的温情多了,他破天荒地在小理洗头发的时候围前围后,一会儿帮着换水,一会儿拿毛巾,还非要帮小理梳头。 小理愣愣地看着革文笨手笨脚的样子。 革文笑意盈盈地看着小理,眼里闪着久违的亮光。恋爱的时候,革文就常常这样看小理——那是一个心地纯洁的男人看自己心爱的女人时特有的眼神。革文笑着,用十个手指把小理湿漉漉的乱发拢向她的脑后,他笑着,笑着,笑着——眼里竟有了泪花。 厕所的空间小得可怜,节能灯泡扭曲着灯下所有物件的色彩。但是,小理真切地看到了丈夫眼中的泪,晶莹透亮,忽闪忽闪!只是,当它的主人意识到它已被心细的妻子觉察到的时候,却抽了抽鼻子将它吞咽下去了。 “革文?”小理摸了摸丈夫的脸,泪珠咕噜噜就下来了。 革文紧紧地搂过妻子,一只手在妻子湿漉漉的头发上摩挲。 那一刻,小理仿佛回到了从前,她用心感受着杨革文温暖的怀抱,心里流淌出一股热流。 还没等她开始推敲这个拥抱诞生的背景和原因,齐素清的喊声已经由远及近。“小理,小理呀,还没洗完呀,你爸憋不住了!” 小理听见革文迅速抽了几下鼻子。 齐素清眯着一双老眼推门而入的时候,革文已经迅速用毛巾把眼角擦干,然后迅速把毛巾盖在小理的头上。 当家里所有的灯都熄灭,当杨金山和齐素清的鼾声此起彼伏,当熟睡的陶陶翻了个身把小脸扭向另一边的时候,革文掀开小理的被子。 这个动作像他含泪的注视一样,有多久不曾有过,小理已经想不起来了。 小理再一次确认,丈夫的确开始改变了。 革文不说话,只是把脸埋在小理的胸口。 因为有了刚才在厕所里的前戏,小理本该为革文的这个举动而升出柔情万种的;但是现在,小理的心却“突突”地跳——她不得不想起范子庆,因为革文所做的竟然是范子庆惯有的动作。 小理恍然而悟。原来,这两个多月来她之所以如此平静,皆是因为杨革文对她的忽略。革文的忽略让她可以不必履行妻子的义务——和丈夫做爱。不和丈夫做爱,只和情人做爱,就不至于太内疚太为难。 革文亲吻着小理,小理无动于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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