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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理,哭什么,别怕,总有一天,正义会战胜邪恶。”革文在被窝里挥着拳头,把小理逗笑了。

  她亲着革文的脸说:“我哪里是怕呀,我是心疼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革文没有说话,用力捏了捏小理的手,小理也捏了捏革文的手,她边思考边悠悠地说:“工作与婚姻就像两个魔鬼,毫不留情地左右着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命运。很多人背负着这两座大山,艰难地向前跋涉着,这种跋涉由自主变为机械,由积极变为麻木,最后干脆就成为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的习惯。等到蓦然醒悟过来,想把大山推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伤了元气,一步也挪不动了……唉,我爸爸不就是被婚姻这座大山压垮的吗?”

  小理想接着说革文,可是不知怎么开口,只好为革文掖了掖被角,说了一句“睡吧”。

  难道一个区区的女流之辈,一个即将进入老年的普普通通的处级干部就可以把杨革文这个不折不扣的男子汉压垮吗?难道我生命中最亲爱的两个男人都要被这两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永世不能翻身吗?小理有些责怪自己为什么心血来潮弄出了这样一套理论,因为根据这套理论所推出的结论实在是太残酷了。

  小理心酸地嘲讽着自己,从明天起,她再也不用背着公婆给革文喝汤药了。别说是汤药,就是天上的灵丹妙药也治不好革文的——“病”。

  因为革文根本就没有病。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夜晚,在这个夜里,小理获知了让丈夫烦恼了许久的事实的真相。

  性,是一个人的原动力,是一个人快乐和悲伤的最深层最辽远的根源。王小理想,她决不能让丈夫失去这个原动力。如果丈夫失去了这个原动力,那么许久以来她为了这个家构筑的一切都将慢慢地失去意义。

  她必须想办法把问题解决。

  可是,该怎么解决呢?

  杨金山和齐素清越来越像小孩了,隔些日子就要没什么先兆地“耍”一通。

  “耍”,是北方的土话,用来指小孩子闹人,不定性。

  母亲去世以后,小理对老人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怜悯。她时常从自我中跳出来思考她和公婆的问题,抛却一切成见地、充满爱心地对待他们。

  虽然公婆缺少坦荡自然的品格,但他们的衰老却是真真切切的——和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老人,又有什么可计较的?何况,他们是陶陶的至亲,而陶陶又是自己的骨肉,大家都是亲人嘛。

  可是,这些天公婆的表现再也不能让小理做到心如止水视而不见了。

  小理带着陶陶回到家,杨金山总是沉着脸看电视,哪怕是无聊的广告,也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齐素清倒是像往常一样和陶陶亲热着,可是视线却回避着小理。

  怎么回事?菜,买了;饭,做了;衣服,洗了;地板,擦了……

  糟了,一定是……小理奔到卧室,掀开床单,蹲下去看——还在这儿,没人动过呀。

  床下放着小理带着经血的内裤。

  刚嫁过来时,小理把浸泡着月经内裤的盆放到了厕所里,齐素清为此很不乐意。从那以后,小理非常注意这个细节。可是,这一年多来,小理的月经特别紊乱,而且总是在后半夜来月经。大家都在沉睡,自己起来哗哗地洗涮,多不好,她就悄悄地等到第二天下班回来再洗。

  小理蹲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

  她扫视着屋子,在床头柜上,突然发现了她和革文昨晚一起看过的那本杂志——指导年轻男女如何才能使性生活和谐的杂志。

  原来公婆是为这件事情生气!哎呀,自己好粗心,怎么忘记把杂志塞到枕头底下了呢?

  小理感到浑身的血液涌到了脸上,她的脸羞得通红。

  但转念一想,不对呀,公婆已经这样阴了五、六天了。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人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总是那么高兴。”齐素清抹搭着眼皮,极不自然地回答小理。

  “爸,你们老两口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吧。”小理又问杨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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