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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悲痛与决绝(2)


  孔一白面对众人,红肿着眼睛一脸沉痛,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说了,先是长叹一口气,这才正色道:“周某已然查清,小女此次不幸遇难,完全是落花宫和敖家串通一气,当晚假借赏书为名,偷将各楼的藏书运了出去。而小女侥幸发觉,坏了他们的事,才遭致毒手。你们也知道,自从查出落花宫跟风满楼原是一脉同宗后,我周家与他敖家便起了隔阂,可在下总觉得既然已和他们攀亲,成为亲家,总还会有几分情面。却不想他们狼子野心,顽固之极,竟不顾周某一让再让,终酿成此桩惨剧……”说到这里,他语气哽咽,竟是说不下去了。

  西风堂主上前拱手道:“先生,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和您一样悲痛。大小姐是为我们各家 书楼死的,我们绝不会放过敖家!”

  太月院少主咬牙切齿地说:“对!他们和落花宫串通一气,已经害死我爹爹,现在又做出这 样无耻之事,绝不饶他们!”

  众人都喊起来,孔一白赶忙用手压了压:“各位,周某在此不言谢了。”

  千心阁主站了出来,朗声道:“老夫倒有一言,想说出来跟大家商议。现在没有了那些百年珍藏的书,我们几大书楼已是名不副实,我看倒不如立个誓,谁要替各大书楼找回藏书,我们几家除了重金赏他外,从此几家书楼的藏书随他翻阅!如何?”

  众人又叫起好来。西风堂主和千心阁主对视一眼,上前道:“现在恐怕也只有周先生能帮我 们了。我等便唯先生马首是瞻怎么样?”

  孔一白沉吟道:“钱倒是其次,何况你们修楼修书的钱不也是我周家出的?周某想跟那落花宫斗由来日久,可这人海茫茫,又能上哪儿去寻他们呢!”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西风堂主问:“那先生的意思是……”

  孔一白环视众人,大声道:“为今之际,我们必须将各楼的护楼兵集合起来,拧成一股绳,供一人调遣,方可集众人之力找出落花宫的贼来!如果是这样,周某或可帮着找一找那些被 盗的藏书!”

  众人听了这话都静下来,相互交换个眼神。西风堂主干咳两声,说:“这就是了。周先生大仁大义,我们自是感激不尽。先生刚才所说也极中肯。那落花宫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绝不是我们一家两家能对付得了的。我看……我们几大书楼便听从周先生调遣吧!”

  孔一白点下头,说:“我也是丧女之痛,对落花宫的人恨之入骨。你们中的哪一个又能比得了我的仇深似海?从今日起,周某就不再自谦了。各楼的兵丁都来这里报到,发枪发粮,成 立团练,所有的费用都由我周家负担。”

  胡林瞧着义父的神色,忙插口说:“俗话说,雁无头不行,人无头不兴!各位既然愿意听从我义父的调遣,何不便奉他老人家为总楼主,大家一脉同枝,荣辱与共,才是长久之计,何况,我义父德望之高诸位有目共睹,嘉邺镇又唯有他连登三楼,我看他老人家做这总楼主 之位是名至实归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鸦雀无声,千心阁主皱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西风堂主一把拽住,又咽了回去。孔一白见胡林适时提出此话头,心中一喜,面上表情却是淡淡的,道:“这件事便容后再议吧!周某原本想将小女送回上海去,可又想她是为嘉邺镇的藏书而死,若活着想是也舍不得离开。因而特意运来棺椁,要将小女停放三日,为的是警示世人,切不可再让此类惨剧重演。三日后周某便将小女安葬在西山之上,让她眺望此地,魂魄得以安享。”

  众人听了一片唏嘘声,太月院少主吆喝着:“咱们还犹豫什么,周先生一片诚心,只要能找回书来,我太月院先听周先生调遣!”千心阁主和西风堂主虽然对那个总楼主的提法存有异议,当此情形下也不好反驳什么,更何况那些书若找不回来,他们这楼主也坐得无味,还不如放手叫周名伦去跟落花宫搏一搏呢,于是也纷纷赞成。

  孔一白低眉扫视,长叹一声,转身走出大厅。余下的事自有胡林去料理。

  他在曲廊里慢慢走着,自言自语地道:“雨童,三天内,我定将杀害你的凶手挖出来,碎尸万段!敖谢天,你没几天好活了……”猛地记起什么,孔一白驻脚略想了想,便掉头朝西边的客房走去。从昨晚回来到现在,茹月就没露过面,而他正有一步好棋要用她。

  在院中巡视的护卫见了他,纷纷行礼,孔一白问起茹月时,被告知她关在屋里始终没出来过。孔一白冷笑一声,到得茹月屋前推门就迈进去。茹月正半躺在床上看什么东西,听到门响见是孔一白,吓得赶忙跳起身,顺手将东西藏在枕头底下。

  孔一白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到桌上的盘子碗筷上,那里的饭菜半点没动,他皱下眉头, “怎么又不吃饭?”

  茹月低头轻轻说:“周家哪里还有我吃饭的份儿,我知道,先生已经把落花宫的人都抓绝了,嘉邺镇的人谁不感激啊。今后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就不待见茹月了。”说着,便轻 轻抽泣起来。

  孔一白冷眼看着她,心说这女人确是个做戏子的好料。只见她委委屈屈地又说:“茹月这就走,不再给先生添麻烦。茹月只想劝您一句,要想收服那些书楼的人容易得很,可要收敖家人的心,那真是难上加难。尤其那个敖子书,不是先生稍费点力就能解决的。茹月这便告辞 。”

  孔一白突然狂笑起来,满屋子回响,茹月惊恐地看着他,不明所以,她从心里怕孔一白正是因为总猜不透对方的心思,而他却把她的骨子看穿了。孔一白笑着笑着便戛然而止,瞪着茹月说:“你错了,说我把落花宫的人都抓绝了,其实还漏了个敖谢天;说那敖子书难以解决,我倒觉得敖谢天才是块难啃的骨头。”他围着茹月转个圈子,叹道,“你为何偏偏故意漏 掉你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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