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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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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麻袋套住头,又被反绑了双手,郭一山被按上了一头毛驴,他怕两眼瞎黑掉下来,后来才知道根本掉不下来,因为前后左右共有四个人押着他呢!刚套上麻袋的时候只顾紧张了,屁股和腰被踹了几脚,也没感到疼,走了一阵儿,又被凉风一吹,各部的感觉才渐渐醒过来。最先睁开眼的是嗅觉,它是被一股血腥气熏醒的。这血腥带着些泥土和腐烂混合的气味儿,这气味儿太浓了,浓得不仔细辨别就很难感觉到。郭一山吃了一惊。疼感忽然就醒来了。疼感是被嗅觉唤醒的。腰和屁股都疼起来。细细地体会一下,知道内衣已被湿透,只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杂踏的脚步声接着也响起来。他清晰地感到,人脚的声音是长的,踢踏,踢踏,踢轻踏重,踢短踏长……根据踢踏的长短轻重,他判断押他的有六个人。过小河时,他感觉是五个,等到了旱路上,他感觉还是六个。驴蹄的声音是圆的,????……圆得细圆得小圆得精致,圆得让人想哭。郭一山想起了爹,鼻子一酸,泪水就下来了。他谁都不担心,只担心爹。爹看他比看他自己重要。月香死后,爹病了一场。爹病刚好,一山也病了。爹病是因为操心劳累,一山却是受了风寒。一山躺在床上一天没吃饭,爹坐在床边一天也没吃饭。一个儿是心,两个儿是胆。一山是爹的心!六十六岁的人了还患着哮喘病,爹能受得了吗?找到了理由的泪水汹涌地往下淌。驴忽然一顿,站住了。"下来!"一个混浊的男音。骑一个光身子毛驴,郭一山早就想下,可是眼蒙着手绑着,不知道咋下。肩膀一紧,他被两个汉子提溜到地上。接下来便是被架着走,快走,像抢什么东西。一圈儿一圈儿又一圈儿,大概走了十四五圈儿。从脚下的平坦和转圈的范围看,这是一个麦场,果然,就听见一句"把驴拴磙框上!"之后上了山路。手被松了,麻袋却不去,直到被推进一个潮湿的窑洞。 郭一山并没有流血,血腥味是那个麻袋上的。麻袋一去他立即就明白了,因为黑色的酸腐味一下子就赶跑了红色的血腥味。既没受审,也没挨打。郭一山待到天亮又待到天黑,除了吃两顿窝窝头,竟没有人来看他。他很纳闷儿,忍不住就问门外的小看守:"小兄弟,你们为啥绑我呀?""想绑就绑,没有为啥。""那为啥给我要佛头啊?""想要就要,没有为啥。"郭一山叫他弄糊涂了:"没有为啥,那为啥要这样呢?""没有为啥,所以这样。要有为啥,或许就不这样了!" 啊!郭一山长到三十一岁,念千卷经书识万卷药理,咋也不明白这"没有为啥"究竟是因为啥!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又一次白日经天,他终于用血的教训明白这"没有为啥"究竟为啥了: 两个土匪,一个是矮个儿,一个大胡子,满脸狞笑着走进来。大胡子笑着问:"郭先生,在这儿住得好吗?"郭一山正坐着,连忙站起来,"二位兄弟,请问……""不要'请问',我们问你呢?在这儿住得好吗?""这儿、这儿当然,不好……"郭一山嗫嚅着。咚一拳,郭一山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起来!"小个子只有四尺多高,简直就是侏儒症患者了,下手却狠。他拉起郭一山,叭叭叭又是几个耳光。郭一山的鼻子登时流出血来。 "知道为啥打你吗?"小个子问到了实质。郭一山摇头。 "真不知道?"郭一山点头。 "胡子哥,你给他讲讲!当代名医呢,竟这样不通道理!"小个子大声嚷着。"兄弟,你说让我给他讲?"大胡子阴笑着。"非你给他讲不明白!"小个子退到一边。大胡子猛一脚把一山踢倒在墙边,"这世界谁本事大,谁他娘挨打!你问我们为啥打你?谁让你有本事?谁让你本事比刘先生强!"说着又是一脚。"刘先生?刘先生我不认识啊……""刘仙堂你不认识?装啥大头蒜呢!""刘仙堂?刘仙堂我也没得罪过他呀?""哎呀得罪不得罪跟俺弟兄俩没关系。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这就是替刘先生消灾的知道吗?我们不打你,我们就得有灾!你是名医呢,治病消灾是你的业,我们有灾了还得麻烦你呢,这一消,就不用麻烦了……" 郭一山倒在地上起不来,两人拳打脚踢了好一阵,才喊着累扬长而去。 五 尤瞎子正和赵富宾商量事,忽听瘦猴儿报告,说是郭家来送钱,立即高兴起来:"嘿嘿,绑个富户就比绑个穷家强!带他们进来!"孙大头和"小伙子"就走了进来。 "尤司令,您老人家安好!"孙大头抱拳在胸。"小伙子"也忙跟着抱拳。"嗯,这是谁呀?"尤司令看着"小伙子",故意拖个长腔。孙大头忙应:"这是郭一山先生的内弟云先生,想来看看他姐夫。""云先生?"尤瞎子歪头看着,"好俊俏的小伙子,掌起面来让本司令看看!""尤司令。""小伙子"抬起头来,看一眼尤瞎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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