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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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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两年,因为翠妹儿一直没有生育,就被那家人嫌弃,转手又卖给了缅北一家黑户的儿子。 “就卖了800块啊。”翠妹儿冲我比了个八的手势,咬着牙齿,语气异常愤怒。 “你干嘛这么生气?”我觉得翠妹儿愤怒的点很另类。 翠妹儿沉默一会儿,说当初她就是这个价格被卖过去的。“这么多年,竟然没涨价噻。”她忽然乐了一下,很快又变得沉默。 黑户是早年来到缅北的中国人,一家三口,父亲和两个儿子。翠妹儿被卖给大儿子。黑户在金三角很难娶到媳妇,这家的父亲托人托了好多年,终于买回了翠妹儿。翠妹儿在那里待了三年,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生孩子痛不?”我问她。 翠妹儿愣了一下,先是问我为什么问这个,后来自己想了一会儿,告诉我不是很痛吧?语气不太确定。很快,她就肯定地说,不痛。 被打骂,被卖,被欺骗,已经是她的循环。 翠妹儿说,两个孩子其实不是同一个父亲生的,“你会看不起我吗?” 我点着头,却说不会。翠妹儿骂了一声。 又待了两年,翠妹儿终于从那户人家逃了出来。选择出逃的理由有点奇怪:因为衣服。 “过年都不给买新衣服。”在黑户家里生活的日子里,她永远是在穿旧衣服。翠妹儿特别想尝尝穿新衣裳的滋味。 我回想了下,从认识她到现在,我从没见过她素面朝天,衣服也每天都要换新的穿,为此她总托合伙人从中国带衣服来。 我和她认识大概一个多月后,有一回,翠妹儿忽然叫住我,说让我帮一个忙,她晚上要和人谈判,叫我撑个人场。 金三角的许多小众行业,延续着早年的社会作风,喜欢在发生利益纠葛的时候,双方约谈。而翠妹儿当时手下的人数不够,就从其他朋友那借了点人过来,顺便让我去凑个数。 我想了想,问她,有什么好处? 翠妹儿笑嘻嘻地把球拿起来,顶着胸口,弹了弹,说让我摸一把。 我摇摇头,说摸球还行,人就算了。 和翠妹儿谈判的是一伙缅甸人,不是什么专业团伙,只是附近几个村子的年轻人,看着这行赚钱,想要横插一脚。这种人在金三角不少,大多是眼红别人的生意,一般构不成威胁,但因为他们是本地人,又具备地方民族武装的背景,所以有些麻烦。 那天,翠妹儿穿了一身的紧身皮衣,在靴子上套了个刀套,放了两把军刺,手里端了一把砍刀,看起来和平常很不一样。 她带着人来到约谈的地点,是郊区的一个破工厂。 我们到达约定地点后,看到那伙缅甸人已经在候着了。人不多,大概十来个,看着年纪都不大,领头的家伙脸上的胡须都没长,但也有些气势。 翠妹儿没有废话,直接就让当地翻译报了几个地名,说除了这些地方的姑娘,其他的地方随便他们搞。 但是翠妹儿说的范围,正好是金三角新娘生意的主要“生源地”,出了这里,要么是高山深林,很难找得到人,要么就是大势力的聚集地,小团伙根本就不敢靠近。其实就是没得谈。 对方和翠妹儿争论半天,但是翠妹儿始终没让步。说的急了,翠妹儿直接用力挥下手里的砍刀,桌角掉了一半。 我见过不少平时蛮横强硬,遇上事儿就怯懦往后闪的,没想到翠妹儿正相反,很有些大姐大的样子,丝毫不输气势。 对面的那些家伙,直接走上前几步,棍子“哗哗”地在地面划过,看样子是要直接开打。 就在此时,几辆皇冠进入工厂。从上面下来好些人,领头的是当地混的比较开的一个大佬,缅甸长大的华人,做专做玉石生意。 大佬走到翠妹儿面前,搂了一把,然后充当说客,让对面那伙人不要插手她的生意。“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很快,那伙人就同意卖吴鹰一个面子,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等吴鹰走了,我对翠妹儿调侃道。“你叫我来看戏,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翠妹儿笑出声音,说就是做做场面,欺负那伙缅甸人没见过世面。 虽然找大人物调和是常见手段,但那天,我觉得翠妹儿表现确实不错。难怪会从明哥那儿被挖角。 只是,明哥怎么会放她走呢? 从黑户家逃出来后,翠妹儿身无分文,来到大其力,因为和社会脱轨好多年,她没办法在社会上生存,更没机会回到中国,为了不饿死,只能去当了妓女。 翠妹儿说,那是她时隔多年,唯一的反抗,和给自己做的决定。 因为长相不出众,翠妹儿能接的客人都是低劣货色,她觉得委屈,终于想出个办法,就是把头发剃掉,保留自己的特色。 头发剪掉后,翠妹儿的生意马上好转,很多欧美人觉得她很有个性,愿意花大价钱捧场。翠妹儿觉得是光头带给她好运。 当了没两个月的妓女,翠妹儿勾搭上明哥的一个手下,争取到一个“门卫”的差事,负责看姑娘,不用再卖身。但明哥的手下对她并不好,动辄打骂、虐待,日子过得和被卖时似乎没什么两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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