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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帅子一听哭了起来:"牛姐,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忘不了!"

  牛鲜花严肃地说:"得,别叫得那么亲切,你还没解除监管呢!"

  帅子一大早起来就被牛鲜花用喇叭喊走,是福是祸没人知道,青年点里的人都惴惴不安。大庞被赵春丽一个眼神钓到了僻静处。

  赵春丽见周围没人,赶紧问大庞到底去找郝书记了。大庞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没有办法,他为自保只能把帅子扔出去了。赵春丽觉得大庞这事儿做得太差劲儿,大庞说他是郝书记树的典型,去找他说出事实真相,也是别无选择,其实他心里也挺难受。赵春丽心里不落忍,埋怨大庞这招既黑又损,帅子父母有问题,现在还被关押着。他又被清查过,这件事要是真的落实在他身上,他怕是永远没有翻身抬头的日子了。

  大庞急了,说道:"亲爹顾不了野娘了,这个时候你叫我怎么办?让我替他背黑锅?那对我公平吗?"赵春丽不放声了,只是不满地瞟了他一眼。

  赵春丽和大庞分手后,去了刘青住的屋子。自从帅子被牛鲜花从喇叭里喊走后,刘青的心就没着没落的。在眼前的形势下,帅子这一去,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她坐在屋子里愁得对着墙发呆。

  赵春丽见状心里有些愧,没话找话问刘青发啥呆,刘青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唉,帅子让牛鲜花提溜去了,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你呀,想开点儿吧,担心也没有用,还是想想自己吧。"

  一听这话刘青流泪了,她哽噎着说:"帅子怎么了?犯什么法了?凭什么叫人家整来整去的?这是什么世道!"

  "刘青,别胡说!我看帅子这回很危险,别让帅子的问题沾上你,耽误了回城。"

  "我不怕,大不了我陪他在乡下呆一辈子!"

  赵春丽叹了一口气,可怜地望着她说:"你这个人,这是何苦呢?"

  青年点开早饭的时候,帅子回来了,他喝得面红耳赤,走起路来晃晃荡荡,一步三摇。进了食堂两腿一软,坐在地上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

  大家赶紧让地方,躲他躲得老远。刘青抢上前去,一边替帅子捶着背,一边没有好气地骂道:"一个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还有没有良心?心都叫狼吃了?当初是谁磕头作揖求帅子的?出了事都成了缩头乌龟了,一个个倒是把自己摘干净了!谁揭发了帅子?敢不敢站出来承认?要是敢站出来我撕了他的嘴!叛徒,甫志高,哈巴狗,白眼狼,天打五雷轰的,将来生个孩子也没屁眼儿!"

  食堂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出声。

  帅子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刘青,别骂了,也许不是哥们儿揭发的。"刘青不依不饶地接茬骂:"什么哥们儿?都是些吃里爬外的东西,恶心人!"大庞终于忍不住了,他站了起来说:"刘青,你嘴上积点德吧,骂了半天这些人没说一句话。你说谁是叛徒?拿出证据来。"

  刘青冲了过去,手指就差直接戳上大庞的鼻尖了:"还用证据吗?看脸色看不出来吗?听话味儿听不出来吗?这些人不聋不哑,不痴不傻,心里有杆秤呢!哎,大庞,我骂我的,你接什么茬儿?心虚了?不会是你出卖帅子的吧?我看你长得方面大耳的,不像是个叛徒,倒像个阴谋家,一般叛徒都是尖嘴猴腮的。"

  大庞把刘青的手拨拉到了一边:"你说谁是阴谋家!"

  "我说你了吗?我是说你像,像不等于是。都说我长得像张金玲,我就是张金玲了吗?"

  大庞冷笑道:"就你,还张金玲,你看你嘴上的痦子吧,像趴了个臭虫。"

  刘青顺手从饭桌上抓起一个大饼子,狠狠摔到大庞的脸上,骂道:"闭死你的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长痦子怎么了?你管得着吗?毛主席还长痦子呢。你没看看你那样儿,一张苦瓜脸成天耷拉着,眉头皱皱着,成天装着阶级斗争的脸儿,够不够死个人!"

  大庞针锋相对地说:"阶级斗争怎么了?上级号召的!有人脸上没阶级斗争,可成天宣传了些什么?在哪儿喝得烂醉如泥?"帅子有气无力地开了口:"大庞,你是说我吗?这可就太不够意思了!不错,我是在牛队长那儿喝了点酒,咱们知青谁没在老乡家吃喝过?你的事我可对牛队长一句没露。"

  大庞说话的声音马上小了,心虚地说:"我的事?我有什么事?"刘青得理不让人,嗓门拨得老高:"还想让大伙知道吗?你干的那些巴巴事咱点谁不知道?我给你抖露抖露?"赵春丽急眼了,急忙制止道:"刘青,这半天我没说话,你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臭嘴!"刘青乜了赵春丽一眼,不服地说:"嗬,小样吧你,牙长齐了吗?你动我一指头看看?我打你个满地找牙!"

  赵春丽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伸手拧住刘青的嘴:"我叫你胡说!"

  二人厮打在了一起,女知青们赶紧上来劝架。食堂里正乱呢,突然响起了一声威严的断喝:"都给我住手!"众人扭头看去,只见牛鲜花站在门口,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大家。

  领导就是好使,马上打仗的人不打仗,对骂的人不骂了,都耷拉头了。

  上工的钟声响了。知青们懒懒散散的站在院子里集合,准备上工。牛鲜花披着军大衣从食堂里走了出来。大伙儿一见她,马上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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