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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但,如果星朗有一天突然发现他想共度一生的人其实不是她,而是香婷姊,到那时候,她该怎么办?她能够潇洒的离开星朗吗?

  光用想的就令她心痛得难以呼吸,她连忙深吸一口气,舒缓情绪。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好时机,她再想下去就是在为难自己了。她旋即迈开脚步往前走。

  二十八楼是总经理办公室,她来过几次,粗略知道这整个楼层除了办公室外,还有一间大会议厅、一间小会议室、一间视厅室,一间会客室,而吕香婷的办公桌就在总经理室外头,斜对着电梯出口,如此一来,才能便于她掌握客人的来访。

  但现在她却不在自己座位上,且自米小苹步出电梯以来,她始终不曾出现过。

  米小苹望向铁星朗的办公室,看见大门半掩着。

  她的心跳忽然加速,不自觉的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还没看到里面的情形,她就听到隐约传来的啜泣声。

  香婷姊在哭?

  她偷偷自轻掩的门缝中往里头看,映入眼瞳中的景象令她浑身一震,僵立在当场。

  吕香婷在哭泣,而铁星朗拥着她,轻拍她的背安慰着,任何人看到这一幕,谁都不会相信他们两个之间没有暧昧。

  而接下来她听到的对话,更像一只无形的魔爪,狠狠的、冷酷的将她一把推入没有尽头的地狱。

  “……要是真的怀孕了怎么办?我不想继续……这么悲惨的日子……”吕香婷边说边哭。

  米小苹虽然听得不真切,但这断断续续的话足以令她浑身发冷。

  怀孕引这两个字几乎让她无法撑住自己,她连忙转身将背靠在墙边。

  铁星朗不知说了什么,只听闻吕香婷突然失控的大叫起来——

  “不!不可以告诉他,绝对不行!如果真的怀孕了,我会去把孩子拿掉……”她又伤心的啜泣起来。

  不可以告诉谁?米小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呀,还会有谁呢?吕香婷怀孕了,不能告诉的自然是自己了……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亲姊妹看待?还为了不想破坏她跟星朗的婚姻,而不惜将肚子里的小孩拿掉?

  米小苹不知道要感到高兴还是悲伤,相对的,她对自己一再欺骗自己的行为感到愚蠢。

  再也无法待在这里,她拖着脚步一步步踱离,走进电梯回到一楼后,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奔离扬铁企业。

  双手环抱着自己,她低着头不停疾走。她不再感到畏寒,反而觉得体内有把熊熊大火,烈得几欲将她的五脏六腑给焚烧殆尽!

  她怎样都恨不了吕香婷,所以她开始恨起铁星朗。

  爱他有多深,恨他就有多深!

  是夜,铁星朗回家时,迎接他的竟是一室黑暗,他以为米小苹出了什么意外,连忙公事包一丢,将灯打开后,急忙往卧室跑。

  当卧室的灯亮起后,看见米小苹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他顿时松了口气,忽然有种累到骨子里的挫败感,先是吕香婷出了状况,还有近来反常沉默的米小苹的奇怪举止,两人都令他感到筋疲力尽。

  就算一连忙碌一个星期,不眠不休的工作也不曾令他有如此无力的感觉。

  他脱下衣服,走进浴室里冲澡,渴望冰凉的冷水释放他肩上沉重的压力。

  而浴室外虽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但米小苹的意识仍然清明。

  她知道他何时回来,知道他进了浴室,知道他何时出来、何时躺在她身边,知道他在她肩上印下一吻时是何种姿势,那怕惊醒她的温柔,让她紧绷的神经丝丝断裂。

  她内心的情绪汹涌翻腾,下午在他办公室外看见的事、听到的话,就像噬心的梦魇,不停啃咬撕啮着她早已被慢性毒侵蚀得残破不堪的心灵。

  一个变心丈夫所给予的温柔,不是怜惜,而是施舍,她无法忍受的在心里嘶吼咆哮!

  她是如此的脆弱,独自隐藏着巨大的痛苦,一旦紧绷的弦断了,崩溃了,那激烈狂暴的后果将是无法想像的。

  米小苹只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当这念头一出现,她整个人忽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声嘶力竭的尖叫着,那刺耳的声音令人不敢相信是出自于瘦弱的她。

  铁星朗自睡梦中惊醒,不过他马上镇定下来,以为是她作了恶梦,正要一如往常的将她拥进怀里时,没想到她竟然手一拨,跳下床开始摔起卧室里的东西。

  功能完善的顶级音响、液晶电视,没一会工夫已支离破碎的躺在地面上,米小苹像个疯子似的,摔着任何映入她眼帘的物品,双手胡乱挥着,赤脚在布满残骸碎片的地上走着。

  直到她将一只玻璃花瓶摔到墙上后,铁星朗才抓住她,两手紧紧的环抱着她,任凭她吼叫、挣扎,甚至咬他的手臂,他也强忍着痛楚不放开她,直到将她拖离被破坏殆尽的房间,来到客厅,他才松了口气。

  “放开我。”米小苹沙哑的声音里有着警告。她的情绪虽然严重失控,但自己做了什么她还是很清楚,而放任情绪宣泄后,现在的她舒坦一点了,理智也回来了。

  她已有了决定。

  她冷漠的语气令铁星朗不禁一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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