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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哭够了吗?”十分钟后,他冷淡的开口。

  累积在心头上的压力得到纾解后,月夕觉得舒服多了。

  “你讨厌我了吗?”她吸吸鼻子,怯怯的说,感觉到了他的冷淡。

  他冷睨着她。

  “没错,我讨厌你,因为你这人连不想让人讨厌都难。”她的心口仿佛被人狠踹了一脚般的难受,泪水又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他继续说道:“我还记得你父亲是个正直有礼,明辨善恶的人,怎么会教养出你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女儿?”月夕的头垂得更低了。听到因她的过错而死的父亲被他责骂,她觉得又生气又难过,但对他的话又无法反驳。

  “你还真以为你是鬼呀?在心里诅咒几句就能伤害别人?这么说你也诅咒过你父亲了?你也诅咒过你家里那栋破烂的木屋了?你也诅咒过你弟弟了?”他两眼圆瞪的逼问她。

  月夕拚命摇头,“没有、我没有!”她哭着大叫。

  “既然没有,你凭什么说林富勇被杀是你害的?我告诉你,他应该感谢他被那个抢匪杀伤,如果他还安然无事的活在这世界上,我会亲自送他到医院住上一年半载,真是人渣。”谷贯中用力往病床上一捶。

  他又抬眼瞪向月夕。

  “所以你就自暴自弃,从离开家到被我遇见的那一个半月中,既不吃也不喝的到处流浪,想活活饿死?还是想干脆被车撞死?”她心虚的别开脸面向白墙。

  谷贯中硬是将她的脸转了过来。

  “我说对了是不是?你真的想死是不是?”他紧盯着她。

  没想到居然又被谷彻给料到了,她居然笨得想去死!要是他那天没意外撞倒她的话,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没有呼吸了。

  想到这里,他就真的很想伸手掐死这思想灰暗又无聊的女孩。

  “我活着……也没有用呀。”她低泣着,声音里夹杂着深沉的无奈与痛苦。

  想打她一巴掌的冲动在碰触到她时,变成了拥她入怀。

  “谁说没用,你不在谁让我关心、让我骂呀?你这笨蛋!”他拉开她,眼眶已经湿濡,“我警告你,你的命是我检回来的,我不准你再说什么要死不活的话,听到没有?笨蛋!”他又将她用力的搂进怀里。

  “你只是在同情我……”他身体的温暖紧紧的环住自己,她奢望这温暖能永远不变。

  “我老妈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感动的流眼泪,你是第一个认为我有同情心的人。”他自嘲的开着玩笑,旋即又转回严肃的一面,“你刚没听我说吗?我要你活着让我关心、让我骂,就像家人一样,我不会再让你过流浪的生活,你听清楚了没有?这跟同情一点也扯不上关系,如果你喜欢,可以说我鸡婆,我无所谓。”“我不会说你鸡婆的。”月夕露出微笑,心里酸酸的。

  “说的也是,我不能跟谷彻抢这个头衔。”他语气无奈。

  月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不停的咯咯笑着,直到泪水又滑下了眼眶,笑声又变成了哭声。

  谷贯中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这样的她又让他想起了五年前,他在她的红色胎记上昼上小红花时的情景,她也是像这样,先是笑后是哭。

  她真是脆弱得可以。他鼻酸的想道。

  第五章

  隔天,谷贯中带着月夕离开了医院,回到父母家。

  谷长风和沈文竺是对人见人羡的夫妻,从年轻时代同甘共苦的携手奋斗,到现在稳定幸福的中年生活,他们一直只相信自己的双手与另一半,对所谓的“命运论”是毫不在意的,所以一下子便轻易且友善的接纳了月夕,让刚出院,一直为了即将与谷家夫妇见面,而紧张了一整晚的她感到极为意外。

  从谷长风身上,月夕可以看得到谷贯中的影子。他们父子长得很像,只是谷长风经过岁月的历练,比起稍嫌年轻的谷贯中,硬是多了份成熟与稳重,年近五十了,依然保持颀长挺拔的身材。谷哥哥若到了他父亲这个年岁,大概也是这样子吧。

  沈文竺则是位高贵优雅的美丽妇人。

  她年轻时长得很漂亮,到现在依然风韵不减,身材圆润,皮肤白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谷贯中的母亲,倒像他的姊姊。

  谷长风与沈文竺的亲切与热情,让一向习惯被漠视与咒骂的月夕除了意外之外,还感到极不习惯,她紧张又羞涩的紧靠在谷贯中身边,抓着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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