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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接下来的日子,武叙鈜和初家宁几乎都是在欢笑声度过的。

  清晨,他们在百啭的鸟语啁啾声中醒来,携手攀爬上那个唯一未被枝丫覆盖的洞口 ,共同迎接东升的旭日,在金色光辉的亲吻下,一齐喂食成群的飞鸟和元元,当然也包 括他们自己。

  酒足饭饱之后,初家宁便鼓励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天南地北的高谈阔论起来,从自 己小时候的种种,直到长大至今的生活点滴,都如数家珍,钜细靡遗的说给最佳听?的 武叙鈜听。说完自家的事,她又滔滔不绝,像古时候的说书人在说书般,把自己十八年 来的所见所闻通通说给武叙鈜分享。

  间或,她进会穿插的描述“云岗”里边的一景一物,以及洞外的无边风月。

  武叙鈜很快就发现,这个小讨厌之所以如此喋喋不休、聒噪不已,除了本性使然之 外,还有一个令他十分撼动的原因——她想代替他的眼睛,将她所见过的一切说与他分 享。

  冲着这份没有任何杂质的真挚情意,武叙鈜从未抱怨过初家宁的聒噪,反而把她的 “噪音”升华成“天籁”来听之。

  另一方面,武叙鈜也着实喜欢她的活泼和旺盛精力,正因为她的喧闹静不住,让他 暗无天日的枯燥生活,添增了几分盎然生意,不再像片荒芜干涸的沙漠。

  再者,见不着佳人容?的他,除了双手的抚触之外,就只能凭借着声音去感受、去 想象咫尺佳人的容?。

  凡此种种,让武叙鈜格外钟爱而珍惜每一个早晨的“倾听时光”。

  午后,他们会一齐躺在“月光湖”湖畔的石床上小憩,元元自然是赶也赶不走的电 灯泡。

  小憩完毕,他们会像两尾最爱戏水的鱼儿般,双双跳进“月光湖”中嬉戏。一下子 比赛游泳,忽会儿又换成打水战,转眼间又潜入湖底看看谁的潜水功夫了得。

  间或,在初家宁坏心眼的怂恿下,两个人还联合起来欺负元元,吓得元元四处逃窜 ,不过元元倒也乐在其中,百玩不厌。

  当黑夜来临时,他们便在星月交辉的夜色中,低喃着属于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和缱 绻缠绵。

  聊到倦了、困了,两人便共枕于“月光湖”湖畔的石台上。然后,在酣睡中共同迎 向下一个晨曦的到来,日子过得倒也十分恬适惬意。

  在这期间,初家宁发现,红门的人就如武叙鈜所言,平均一个星期就会派人从她当 初滚落的洞口,投掷大包小包的食物进来。本来就已过多的食物份量,自从她加入“云 岗”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暴增少说三倍。那堆成小山的食物,就算给十个大胃王吃都嫌 过多哩!

  因此,初家宁对武叙鈜的身份和来历愈来愈好奇,她敢断言他一定和“红门”有着 很深的渊源,而且,他会被囚禁在这个“云岗”三年,一定有着极?重大的原因,那原 因一定又和“杀人狂”以及他眼睛失明之因扯上关系。

  奈何,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或者采取正面进攻,武叙鈜

  都有办法闪躲到底让她每一次出征都无功而返。

  然而,初家宁的字典里什么都不缺,就独缺“死心”这两个字,所以,她一点也不 气馁;反正未来的日子还长得很,终有一天,她会问个水落石出的。

  ???这一天,是初家宁来到“云岗”后所遇到的第一个望月,皎洁无瑕的银色月 光,将月光湖畔的月光草照耀得比平日还来得熠熠生耀,耀眼动人。

  但是,正在大动肝火的初家宁却没有那个闲情雅致欣赏那良辰美景。只见她来势汹 汹,像只蓄势待发的母夜叉般,震耳欲聋的对着武叙鈜怒吼:“为什么今晚我们就不能 睡在一起?难道你怕我偷袭你不成为”

  相较于她的凶神恶煞,武叙鈜显得平静许多——几近冷漠的平静。“不是只有今晚 ,而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是如此。”

  “为什么!?初家宁歇斯底里的嘶喊。

  不该是这样的!他明明知道她怕黑,怕一个人在黑夜中独眠,怕一个人面对三不五 时就跑来恶作剧的大雷雨,为什么还突然冷若冰霜,翻脸无情的骤下如此唐突的决定! ?“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哪里惹你生气!?”她不死心的追根究底。

  其实她心底很清楚,让她这么执着探究的最大原因,并非害怕一个人独处,而是他 兀然转变的态度吓得她六神无主、惊慌失措。

  武叙鈜?装起自己,强迫自己用更冷更无情的态度面对怆惶失措的心上人。“你并 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惹我生气,一切都是我个人的因素,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克制 不住自己的兽欲

  侵犯你!”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初家宁又不是三岁小孩,岂会让他三言两语就瞎□过去 。

  “你不介意,我却很介意,我——”

  “这不是理由,你别再胡乱编派可笑的谎言来骗我,你该知道我的个性,我不会轻 易被说服的!”一定有什么重大理由的!

  她知道,所以她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武叙鈜也知道再这样耗下去绝对解决不了问题,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因此,他握紧双拳,倒吸一口气,把心一横,撂下狠话:“你真是要听实话,我就坦白 告诉你,因为我对于照顾小孩子一样幼稚无知、胆小无用的你已经厌倦了,所以从今夜 开始,我不想再当你的褓父;请你放过我,别再打扰我的生活,够清楚了吧!”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谷中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好!你狠,算你够狠!滚!你立刻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快滚!”初家宁强忍着 泪水,高声怒吼。

  明知道他是故意伤害她的,明知道他的目的就是要她做出这样的抉择,她还是称了 他的意照做,否则她就太没有立场了。

  情人之间,最怕的就是如刀锋般锋利伤人的话语,哪怕明知对方是情非得已的,被 攻击的一方,依然会扎扎实实的受伤、剧痛。初家宁就是如此。

  武叙鈜倒是够狠,走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眷恋。

  确定他远走之后,初家宁才肯放纵自己的感情,无力的瘫痪在冰凉的地面,毫无招 架之力的掩面低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怎么 能……”

  然而,强烈的爱恋与无条件的信任,很快便战胜受创的伤痛,支持着初家宁重新振 作——她不能就这样认输,武叙鈜是如此反常的待她,愈证明这其中一定另有玄机,她 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就在今夜!

  ???揭发真相的强烈企图心,让初家宁克服了内心的恐惧,一个人在月光湖畔静 坐了约莫一个小时。

  她之所以甘于静待,是为了等待时机。因为她相信,武叙鈜

  一定是想隐瞒她什么秘密才会如此;所以,他真要有什么动作,一定会在确定她不 会跟过去后才进行。因此,这一个多小时的漫长等待是让武叙鈜掉以轻心的必要代价, 省不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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