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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宫总管只是耸耸肩,“陛下只说不准,没说为什么,我也不好多问。其实娘娘啊,陛下不说您自己也该明白,现在新帝刚刚登基,京中难免会有些不平静,陛下也是为宫内娘娘们的安全着想。娘娘,奴才也说句不该说的话,入了宫,你就是宫里的人了,外面有多少事情都不要再理,您的生死荣辱既然他们不在乎,您又何必去在乎他们?”

  果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她在心中冷笑,一个内宫总管,不过是三品的官衔,却敢对她完全一副训导告诫的口吻,这口气她除了忍下,别无他法。

  “那,我想见陛下。”

  她的要求再度遭到内宫总管的嘲笑,“娘娘,就连前皇后要见陛下都要排队等着,更何况是您了?陛下每日要处理的国家大事那么多,您就别拿这点家务小事去烦他了。”

  他又神神秘秘地加了句,“再提醒您一句,咱们这位新皇帝的脾气可不大好,您不觉得这宫里最近越来越清静了吗?连原本在宫里落巢的那些鸟儿,陛下也下旨全都连窝端了。您想他可愿意再听您的事情?”

  唐可怡彻底心凉了。

  可就算宫内她没有任何指望和依靠,但宫外的事情还急待她作决定。

  虽然明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帮不了家人任何事情,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就这样到东都赴死。

  于是在这夜,她作了一个天大的决定。

  皇甫夕喜欢看傀儡戏,这可说是他最大的乐趣和爱好。

  入宫之后,他将一位被殉埋的前皇妃曾住过的长生殿叫人腾出来,专门改成傀儡戏的表演大堂。

  每天晚上处理完国事之后,他都会到这里来坐一坐,看一出傀儡戏,此时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烦扰他。

  而他看的戏,永远只有一出——“抱柱之信”。

  在《史记·苏秦列传》中,关于这则故事是这样记载——信如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柱而死。

  在李白的《长干行》中也有一句诗云此事: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而这出傀儡戏,是皇甫夕一手写就的戏词,观众也只有他一人。

  今日,戏台上那俊秀的男子正在低低吟诵,“为何故心神不宁?落月满荷塘,碎了魂神。终知这一场如梦如幻,却难舍,幻影痴心。痴了心,动了情,只怕伊人不见,天地冥冥,形销骨立,一人伶仃……”

  皇甫夕默默地看着台上影子晃动,忽然开口叫道:“来人!”

  外面守候的太监急忙进来,“陛下,何事吩咐?”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宫内的宫女,大过十八岁的就该出宫了吧?”

  “是,倘若没有受封,或是没有获罪,就可离宫。”

  “出宫的人,内务府都有纪录吗?”

  “是,内务府那边都会翔实记录她们的祖籍以及返乡的时间地点。若她们的确回了家,当地官府还会出具回函,再由内务府留档。”

  皇甫夕顿了顿,吩咐道:“叫内务府帮我查一人,她……”

  他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蹙起眉,因为隐隐地听到嘈杂声响。

  于是他沉声问:“是张德海在外面吗?”

  内宫总管听闻传唤,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地爬进来,连连叩头。

  “奴才罪该万死,不该打扰陛下清休,实在是因为宫内出了点乱子,奴才不能私自作主,又怕误了时辰,耽误了——”

  “啰唆。”皇甫夕轻斥一声,音量不大,却冷得彻骨。“什么事?”

  “宫内一位皇妃丢了。”

  “丢了?”他皱眉哼道:“难道宫里还有能飞天遁地的人才不成?”

  “那倒不是。这位皇妃昨日用晚膳的时候还有人看到她在宫里,但是今晨送早膳时就不见了,宫女以为她只是出了偏殿,但是在内三宫找了一圈,谁也不知道她的去处。宫女慌了神,这才来通报。奴才也派人在内外六宫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这位皇妃的影子。奴才怕……怕她出了意外。”

  皇甫夕不以为然,“怎么?没有和先帝一起殉情,她会心中不痛快地自寻死路不成?”

  张德海思忖着,小心翼翼地回道:“奴才在想,她会不会是出了宫?”

  “出宫?难道六宫门禁没有人看到吗?”

  “问了一遍,都说没看到。但这位皇妃似乎最近家中有事,曾经请旨出宫。奴才来问过陛下,陛下……不准。奴才回禀的时候,皇妃看起来很是失望的模样。”

  说起这事,皇甫夕倒是有些印象,“是那个怡妃?”他不耐烦了,“那就派人去宫外找找,朕倒不怕她寻死,只是若在宫外养了什么野男人,让皇室蒙羞,朕宁可她死。”

  “是。”张德海擦了擦汗,刚刚起身要退出去,皇甫夕又扬声吩咐。

  “对了,你来得正好,朕要让你找一个人。”

  “陛下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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