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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一下一下按揉着那个穴位,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她的肌肤上,她全身的皮肤随之紧绷。

  他看着她羞窘的模样,故意又将头低了几分,更靠近她,小声说道:“可惜你不敢脱衣服,否则按揉的效果会更好。”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她苍白的脸颊,她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一动也不敢动地闭紧眼睛,眉心紧紧纠起,就像受刑似的承受着他指尖的力度。

  “你也有怕的时候吗?”他仍不停地讽刺她,“我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呢!你那篇烂文章里不是写着——杀身成大义,天地自飘零。谁能千秋岁,无非一梦醒。人生如梦啊……爱也好,恨也罢,都是一场云烟,哪有什么可值得畏惧的?”

  她倏然张开眼,紧盯着他嘴角的笑意,“你是柳舒桐的朋友吗?你想说什么?我都已经放手了,还有什么爱恨可说!”

  “你真的放手了吗?若是放了,为何还要委屈自己躲在小小的彭城?若真的放手了,为何还要用本名写什么文章?你想引得谁来同情可怜你?你以为你抓得回那个男人的心吗?告诉你,男人之心最善变,我们喜欢的,永远是最鲜嫩的花朵,而不是期期艾艾的路边杂草。”

  泪水猛然涌入她的眼眶,她努力张大眼睛,因为只要自己稍稍阖上眼,泪水就会从眼角滚落。

  她恨死温廷胤了!这个男人以前并不识得她,为什么会如此了解她的心思?一句一句,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伪装,将她最不愿示人的那一面赤裸裸地剖析,却将这件残忍到底的事情,又做得如此漫不经心,满不在乎。

  她咬牙切齿地说:“温船王,我若是曾经得罪了你,你可以有千百种整我的办法,但是你现在用的方法,却是最最卑劣的那一种,让人瞧不起!”

  他一听,手指顿时停止按压,眸光深沉地凝视着她,“你错了,江夏离,我现在用的,是唯一有效的办法,你该感激我的,因为你自以为是的做法,根本救不了你,能救你的人,只有我而已。”

  江夏离不知道自己这一晚是怎么睡着的,隔天醒来之后,头依然在晕,踩在地上的脚步都是飘的,彷佛船身还在摇晃个不停。

  她晃晃悠悠地来到铜镜前,镜中那个不人不鬼的丑样子,让她看了发愣好半天。

  这镜子里的人是她吗?两天前,她还是彭城最年轻的女掌柜,开着小酒坊,写着心爱的文章,有众多人给她捧场,日子过得惬意逍遥。

  一转眼,她成了杀人嫌犯,坐在这艘船上,驶向她不愿回去的京城……

  她到底是得罪了天,还是得罪了地?为何要这样折腾她?

  若当日她不赌气离开家,就算她是家族中人人鄙夷的笑柄又怎样,至少不会和杀人扯上关系,顶多一辈子嫁不出去而已。

  能怎样?又能怎样?江夏离,你这一辈子就栽在你这个要强的倔脾气上!

  此时有人敲门,温千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江姊姊,早膳准备好了,你要吃吗?”

  她没有回答,因为根本没力气。

  温千姿似是也没有一定要等到她回答,就自行推开门,见她坐在镜子前,便笑道:“你已经起来了?怎样,是不是也饿了?我叫他们给你熬了点清粥,还准备了点咸菜,你别嫌简陋,大夫说你昨天吐到伤了脾胃,只能先吃这些东西。哎呀,我帮你梳头吧。”

  从镜台上找来了木梳,温千姿站在她身后开始帮她梳头,江夏离自始至终都由她摆弄着,不发一语。

  待温千姿替她梳好头后,又说:“哎呀,忘了给你带一套干净的衣服了,你等等……”说完便疾步跑回自己房间,拿了件雪白的衣服托到她面前,笑道:“江姊姊,这是我的衣服,你先凑合换上,等回了京,我再叫人重新给你备几件。”江夏离看着那件衣服,终于感慨地开口,“你们兄妹的个性真的差好多。”

  “大概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娘生的吧。”看到她眼中的诧异,她解释道:“我娘是我爹的二房,我三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五岁的时候爹也死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家中就由一位姑母主事?我们几个孩子都是姑母抚养长大的,不过我一直黏着哥哥,他总说我是他甩也甩不掉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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