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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多年前,在战场上因为一时感慨而摘下的一枚指环,竟然在若干年后,成为了别人的贴身之物,而这个“别人”还即将成为自己的丈夫!

  这份震惊对于聂青澜来说,可不是“命中注定”四字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握者发簪的簪首,她的心激荡不已,她看着李承毓,许久之后才问:“你是因为这枚指环才……留意我的?”

  他笑了,“你不必羞涩,“留意”一词不准确,堂堂青龙将军,有哪个血月将士不“留意”你?这不是留意,算是……一见钟情吧。

  “当日我军惨败,我也奄奄一息,将死之时,你做为敌国将领却送了我这枚指环,给了我生存的希望,因此我拼死从死人堆逃出,返回故里。我本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却因为这件事转了性子,最终接下丞相这个大任。

  “我一直对你说,我所做的一切是为国家和百姓,这个说词未免太过冠冕堂皇,其实有一半是为了找到你。”

  他大胆地告白,对于两人来说还是第一次,聂青澜怔怔的听他讲,总觉得这一切像是在梦中,他说的应该是别人,不可能是她。

  “所以……你找我回来做女皇,是为了……”

  “一半为国家,一半为了我自己。”他难得的露出一分尴尬,“所以你看,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公无私,我也是有私情的。但我的心思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对你、对我,都将不利。”

  心头翻搅,聂青澜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喜是忧。两人的纠葛,起源于那么早的过去,而她,这些年来浑然不知有个人竟如此深切的关注着自己。

  难怪当她送他明月剑时,他说这不是她第一次送他东西;难怪他曾说自己救过他三次;难怪他对她的阵法有着那样深入的研究;难怪他说他对她的信赖来自于过往……

  和他的等待相比,她对他毫无付出,这样的感情,既不对等,也不公平。

  “你不怕自己白等了这些年?”她为他心疼,“倘若我心中始终没有你……”

  “我知道,即使是现在,你的心中也未必有我。”他苦笑,“但是最起码你已站在我面前。既然你决定做血月人,不管你是不是嫁我,我都可以等。”

  聂青澜一时忘情,抱住他的肩膀,将头枕靠在他肩上,轻声斥责,“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若是心中没有你,就不会决定嫁你。只是你知道……我这十几年,心心念念的都是做另一人的妻,我不敢说我此刻心中已没有了那个人……但是和你在一起,我的心得到从未有过的踏实平静。承毓,我决定嫁你,便会全心全意爱护你。”

  他怜惜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她的黑发。这么多年的贪恋痴想,此刻竟然能变成现实,不仅对她而言是个梦,对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轻轻托起她的脸,温柔凝视着她眉间尚未抹平的轻愁,他将唇落下,不是吻在她唇上,而是吻了她的眉心。

  他对她太过珍视呵护,甚至不敢侵犯她的身体。

  聂青澜也没想到他会吻在那,怔忡的时候,听到他在头顶低声说——

  “但愿有朝一日,你低下头的时候,心中装满的都是我。青澜,我会不会太贪心了?”

  划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曾经说,希望她低下头时可以看到他。

  原来,他希望当她低头审视自己的心时,心中能只有他。

  过多的感动似春潮泛滥,一波一波、一浪一浪地在她胸口激荡着。难怪世人总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她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李承毓说的对,她不该只为失去的伤感,而应该抬头看看自己的手中到底握有了什么?

  李承毓回京,事前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公布,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有很多人闻讯赶来探望。

  聂青澜没有回皇宫,她让马车从丞相府的后门进入,然后在后院找了一个房间安顿好他。

  前面的大堂挤了许多官员以及皇亲国戚,她不让李承毓出去见他们,以免打扰了他的休养。

  但是管家愁眉苦脸的说:“丞相,端木侯爷和上官侯爷说一定要见您,要不他们今天就不走了。”

  “有事吗?”李承毓示意铁雄帮他加一个靠垫在身后,这样他可以半坐在床榻上。

  管家回禀,“前两日,端木侯爷和上官侯爷为了吏部尚书这个空缺和公冷侯爷发生争执,两位侯爷私下连手,想力推端木侯爷的侄子端木齐补这个缺,但是公冷侯爷不同意,说端木齐是个十足笨蛋,还不如被罢官的何维仁,然后两边就争执了起来。”

  聂青澜看着李承毓,“他们这是来逼你表明态度。”

  他点头赞同她的说法。“端木虬一直觉得六部中没有端木家的人占据显赫位置,是对他不利。上官荣年纪尚轻,也没有人可以推举,所以这个时候连手端木家壮大自己的声势,也可以理解。”他想了想,“叫他们进来吧。”

  “不行!”她嗔怒,“你现在病成这个样子怎么见人?谁知道待会他们会说出多气人的话来?”

  他微笑安抚她,“他们说的话再气人,我都不会生气。但是如果我今天不见他们,他们就会送我更大的麻烦,长痛不如短痛,你该知这个道理。”

  聂青澜说不过他,只得咬牙站在一边守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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