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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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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深深看着他。这话他是说给谁听?说给他自己,还是说给她听的? “你来这里,还有别的事吗?”他问。她来得这么匆忙,似乎不仅仅是为了那几条人命这么简单吧? “北方有异动,我希望你,不要回去。”她异常郑重,一字一顿。 他的神情一凛:“什么意思?” 她咬咬唇:“我略懂一点占卜星象,算出在南方你会有一场血光之灾,所以,这个月都不要回去。” 他朗声笑道:“什么占卜之类的,我从来不信。不是都说天命不可违吗?天命如果都被你说出来,能躲得过,还是天命吗?上天注定的,从来都改不了。我认定的路,也绝不会变。” 早知道他就是这副犟脾气,真的不应该告诉他。但是那卦中凶险让她看得心惊肉跳,怎么能忍得住不说? 自从遇到他,她所有的定性都好像被磨灭光了似的,竟不能做到平心静气。或许,太过淡定的人是不可能历经情劫的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对了,你会占卜,倒是有件事你可以帮我。”他脑海中灵光一现,“有两个人的来历,你能不能卜到?”他的脸上充满期许,让她无法推辞,只得说:“我尽力而为。” 占卜是最接近上天之意的技艺,但是又不算是公然洞悉天数,所以她在不动用天眼的前提下,若以占卜之数算出过去与未来,心中不会有太多的忧虑和愧疚。 不过,凤玄钧的过去可否也用这个办法推演出来呢? 她从睫毛下偷偷打量着他,结果被他发现。 “占卜需要什么东西,我叫人去办。”他没有注意她眼神中的那层深意? 她松了口气:“不用,只要几枚铜钱就好。” 凤玄城这一夜睡得并不好。伤口上的疼痛总是一阵紧一阵松,将他的皮肉拽得生疼。从小他很少受伤。习武射箭向来都不是他的专长。大概因为他的容貌与那个艳名冠绝凤国的母亲相似,父亲对他也是格外的疼爱,甚至像对待公主一样小心呵护。 几个兄长中,外人都认为他和太子关系最好,但是却不知道他的内心深处真正倾慕崇拜的另有其人。 太子是帮他遮风挡雨的大树,但是却不能了解他的心。太子更像是随时会出鞘的剑,也不知道会刺向何方。 为什么要追随太子?只因为他的心中总是会感到一阵阵的恐惧。二哥那样强悍,凤国上下都以他为荣;三哥温文尔雅,运筹帷幄;四哥出身神秘,风采照人。只有他,五皇子,除了容貌一无是处。 美丽的容貌又怎么可能是保证自己一生平安幸福的法宝?只要不带来灾祸就要阿弥陀佛了。 四位兄长中他选择追随太子,只因为除了太子,他无人可以跟从。 二哥向来独来独往,气宇轩昂,小时候一起读书就公然说:看不上一个男孩家居然会像个女孩儿一样。 三哥与四哥是一母同胞,又性情接近,从来都是形影不离一般。 唯有他,最怕孤独却只有孤独。虽然父皇老早就把刑宫大权交给他掌管,他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快乐满足。 他想要的并不是权力,而是真真正正被人关注,被人喜欢,愿与他携手的那份真挚感情啊。 在他最孤独的时候,太子伸出了手。整整半年,他陪在太子身边,尽管也知道自己与太子的脾气秉性并不相合,也知道太子拉拢他是为了更巩固自己的地位。但是甘愿被太子利用。 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退而求其次也没什么不好。 结果……与太子的这份兄弟之情也保不住了。 从太子中毒昏迷的那一天起,他的世界又回到了过去的阴暗和孤独中,他再也不相信什么上天,什么公平。老天给了他皇子的身份,却给了他美女的躯壳。多可笑的搭配,这竟成了他一辈子的耻辱。 依稀记得,有一柄长长的剑穿透了他的身体。那柄剑冰冷锋利,像是什么人的笑容,刺穿身体,还刺透了他的心。 如果就这样死去,他在乎的那些人会不会为他落泪伤心呢?如果是,那他宁愿死这一次。 依稀还记得,有一种柔和慈祥的光笼罩了他的全身,帮他减轻了身体上的许多痛苦,还有张模糊,但见之难忘的脸在他面前,对他微笑。 那笑容是那样的平静祥和,让焦躁痛苦的他立刻安静下来,贪婪地吸取着这份慈爱的光芒。即使是十年前,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他都不曾感受到这样的温暖。 依稀仿佛,仿佛依稀,有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嘤嘤哭泣,那哭泣的声音似近似远,但是非常真切。 谁在为他哭泣?这世上真的有人会发自真心的关心他,爱护他吗? 好不容易从昏迷与病痛中挣扎着醒过来,先看到的并不是什么菩萨的面孔,而是藏海琪,让他大为失望。 “王爷醒了?好点了吗?我家王爷说,如果王爷的身体能撑得住,就送王爷先回皇都养病。” “不,我的职责是押运粮草。”他冷冷地说,让藏海琪一愣。 为什么会愣?只因为想不到他外表柔弱,做出的决定却是如此坚决吧?更何况,押运粮草的确不是他喜欢做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三哥强迫的命令……但是,既然领旨就不能半途而废。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出门做事,如果就被人抬回了皇都,那从此就再也别想抬头做人了。 他无力地摆摆手,不想有任何人再来打搅他。现在是他养精蓄锐,休整身体的时候。 藏海琪临走前又问道:“那名刺客的脸,王爷看清了吗?” 他虚弱地说:“那人动作太快,什么都没看到。” 于是藏海琪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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