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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今日是娘娘的册封大典,微臣要亲自打理的事情太多,所以还没来得及当面和娘娘道贺,此时刚刚抽空,特意来拜见娘娘。”

  她回应道:“多谢丞相大人的盛情,那一道册封圣旨写得真是文词华美,堪比屈原曹子建。既然丞相大人也操劳了一天,请回去休息吧。这里到底是后宫女眷住的地方,男女有别,请不要落人口舌。”

  花丛树影后,依稀看到他在笑。“娘娘大概是不知道,这宫内微臣可以行走自如,而且毋需任何奉旨传召。至于说男女有别,微臣看娘娘真正想说的是尊卑有别吧?如今娘娘在天,微臣在地,娘娘一夜之间就变了身分地位,微臣是应该小心礼敬,免得当日在微臣丞相府内发生的事情重演时,坏了娘娘的清誉。”

  “你……”被他戳中最心虚的那一处,贺非命有点恼羞成怒。“你还敢提?!”

  “有何不敢?微臣做的事情从来都是敢作敢当。”他陡然一转话题,“今晚圣皇不能和娘娘同榻而眠,夜深露重,娘娘请多穿御寒的衣服,不要伤了贵体。”

  “你、你想暗示什么?”他怎么就断定圣皇不会和她同寝?难道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都要和他先打招呼不成?

  令狐笑仿佛胸有成竹,“娘娘之所以会被圣皇看重是因为娘娘的智慧,而不是娘娘这个人。微臣好心提醒,请娘娘不要太高估自己了。”

  “你到底想暗示什么?”她终于忍不住开始逼问。“不必说话总是这么尖酸刻薄,故意带刺,本宫不怕这些。”

  “哼,做了一天的娘娘,竟然连‘本宫’都说得如此自然流利,看来娘娘的确生来就该是娘娘。”他的声音竟然也高了几分,显得更加“尖酸刻薄”了。

  贺非命想冲着他发脾气,拿出娘娘的气势赶他走,但是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又觉得很气馁。和他这样斗嘴有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公平战斗吗?

  她叹了口气,“算了,随你怎么说,反正如今我的确做了樱妃,丞相大人,您呼风唤雨的日子也许已经不多,请您也早作准备。”

  “多谢提醒,只是朝政是男人的天下,本相从不相信女人可以位列其中。所以从明日起,本相必然竭尽所能,不让娘娘如愿。夜已深,请娘娘安寝吧。”

  他走了?她浑身的力气一泄,靠在树干上喘了口气。

  还是以前坐在街边,摆一张小小的算命桌子时轻松惬意,那时候没有这么强大的敌人,也不需要天天勾心斗角,更不必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而心神不宁,方寸大乱。

  抱臂胸前,她垂着头,一任冷风吹过身体,打透了衣服和身心。

  “难道娘娘真的准备靠冻病自己以博取圣皇之心吗?”

  那鬼魅一样的声音乍然又起,这一次居然就清晰地响彻在耳边。天!他不是已经走了?

  贺非命惊骇地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她面前,不过尺余。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里已没有那丝冷漠的刻薄,淡淡地,竟好像还有一丝柔情。柔情?怎么可能。一定是月光落在他的眼中才让她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她苦笑地对自己摇头,说不定连现在眼前的他都是她的幻觉而已。

  “娘娘在屋内侍寝的时候这件衣服还可以穿,在屋外穿就未免太单薄了。”他还在说话,那声音实在是太过真实,让她不得不认识到自己看到和听到的的确都不是幻觉,因而更陷入惊诧之中。

  还未来得及开口质问他为何不走,一袭宽大的披风带着他的体温落在她的身体上。

  “娘娘如今是凤体了,必须小心爱护。如果娘娘自己没有这个自觉,微臣只好再多操一分心。”

  他亲自为她系上了披风的带子,黑眸幽幽地望着她的脖颈,唇边似有若无的淡笑让她更加不安。

  “看来……陛下还不曾对娘娘有过‘非分之举’?娘娘要是想承欢就要多用些手段,多费些心思了。微臣劝娘娘近日还是先把陛下服侍好,然后再来和微臣一较高下。”

  他的话有点点怪,不似乎日冰山般无懈可击,语调也有些高,连眼神都闪烁不定。

  “打击我,让你快乐,这是你对付敌人的一贯手段?”

  她振作地昂起下巴,恢复到以往的平淡,用微笑做面具妆点自己的外表,掩盖心中划过的无名之痛。

  “丞相大人大概不知道,本宫是遇强则强,向来吃软不吃硬,丞相大人一再地威胁,非但不会吓倒本宫,还让本宫更多了一些继续和您玩下去的兴致。”

  “哦?是吗?”他挑起眉尾,那种激赏与嘲讽并存的眼神又从他的眼底流过。“原来你以为我在威胁你?我只不过是在给你一点有价值的提点,因为显然你还很青嫩。告诉你,可以算出人的前生和未来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要能够改变并掌控他们的命运,才是一件真的值得自谢的本事。”

  “好啊,本宫的目标就是改变并掌控丞相大人您的命运。”她轻笑道:“请您也不要低估了我的实力。”

  令狐笑本能地又攥紧左手,深望着她含笑的眼,幽冷的眸子好似荡出了一片波光粼粼。

  她要改变并掌控他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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