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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由于他带来的队伍中马匹有不少,一时间他没有意识到到底是哪匹马受惊,于是问身边的江轻楼:“怎么回事?”

  江轻楼看了一眼那边的情势,连忙回答:“王,好象是有蛇咬到了马腿,惊了马。”

  玉如墨再听到周围的动静更加不一般,马蹄飞快地踩踏着杂草,似乎在横冲直撞,而它奔跑时的动静也非常地不寻常。

  他一惊:“轻楼,是哪匹马受惊?”

  江轻楼眼看着有南向晚和几名侍卫正在控制局面,本来不想说,但王既然问到头上,也绝不能不答,只得如实禀报:“是为婴姬姑娘拉车的那匹马。”

  玉如墨的指尖开始发冷,一直冷到心底,他纵身一冲,江轻楼眼明手快将他拦住:“王!小心!惊马危险,容易踩踏到人。王双目不便,危险更深!”

  玉如墨喝道:“你让开!知道惊马危险,你还敢拦我?万一婴姬那边有了闪失你拿什么和我回话?”

  “婴姬姑娘那边有向晚他们,属下的职责是保护王的安全!”江轻楼执意不让。

  此时,因为惊马负痛之下漫无目的地狂奔,竟然冲到了玉如墨身前不远的地方。

  江轻楼立刻横挡在玉如墨面前,双臂握刀平伸,只待惊马冲到眼前时拼死力保。

  玉如墨趁此空档清啸一声,振臂而起,掠过江轻楼的头顶,纵飞向马车。

  “王!马头在左前一丈,厢板在右前两丈!”已经跳到马车驾驶位置的南向晚看到玉如墨居然不顾危险飞身而来,惊诧之下立刻出声指点。

  玉如墨得到指点,足尖在空中一点马头,已经跳上车厢。他抓到车帘一把掀开跃身进去,问道:“婴姬?你怎么样?”

  “我没事。”她的声音在车厢的一角传来,不似平时的镇定自若,虽然连过武功,她也没有受过这种惊吓。

  他顺着声音伸出手,车厢突然又和外面的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立足不稳倒向旁边,同一刻她已经扑进他的怀里。

  “没想到你会来。”她抱紧他,“你看不到马跑的方向,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在我这里做客,我也不能让你出危险。”他的双臂都环抱在她的腰上,感觉到她的轻颤,于是拥得更紧了一些。

  她从他的怀抱中仰起脸,轻声问:“因为我是客人,所以才甘冒危险来救我?”

  他抿紧唇,眉心若蹙。

  她不想再把他吓跑,气走,但是这是个绝佳的时机,那句话一定要问:“承认喜欢我真的有那么难吗?”

  他的心跳好象乱了几拍,互相紧扣的十指不由得松开,但是她将他的手死死拽住,声音低得近乎哀恳:“三郎,我不想一辈子只做寄人篱下的‘客人’,也不想再和你拐弯抹角地说话,能不能告诉我一个答案?你的心中到底有没有我?”

  “你想要的,已经超过了你能要的界限。”他哑哑地开口:“别忘了你的身份,我说过我心有所属,而你也有你应当嫁的丈夫。”

  “你如果说自己身有所属,我信,说心有所属,我不信!”她咬着下唇,“而且你别忘了,我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将要娶别的女人了。”

  “但令狐媚始终是令狐媚,玉如墨也只是玉如墨。”他拧紧眉,想用一些冷漠的话将彼此的距离拉远,不至于深陷。

  但是她的手指抚摸着他的眉心,柔声道:“不,我是你的婴姬,你是我的三郎。”

  “婴姬……”他艰难地、却也是妥协地叫出她的名字:“为什么你总喜欢把别人逼到绝路,也把你自己逼到绝境?”

  “这是我的性格,”她苦笑着,吟咏:“如果不能骄傲灿烂地活着,我选择决绝干净地死去。”

  他的手猛地用力,反抓住她的手腕,“不,不要轻言‘死’字,任何人都不应该死,也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死。因为生命不是你自己选择,死亡也不能由你选择。无论生还是死,都不由你作主,而值得你活,也希望你永远骄傲灿烂地活着的人,时刻都在你身边。”

  “那个人,是你吗?”

  她凝望着他,真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她的这种对视。看不到他的眼神,看不透他的心,即使他的手抓着自己,即使他的脸面对着自己,她还是摸不到他的心。

  就在这份沉寂即将被冲破的时候,江轻楼忽然在马车外禀告:“王,叶姑娘和小王爷乘坐的马车刚才被惊马撞倒,叶姑娘手臂擦伤,小王爷扭到了脚。”

  原本神情飘忽迷离的玉如墨像是被人点醒,身子一直,完全地放开她,说了句:“对不起。”

  她无声地笑笑,没有强留。

  虽然听不到他的回答,但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他选择奔向她这边,她的心暂时感到了一丝满足。

  总有一天,他会像刚才那一刻那样,再次紧紧地拥抱着她,即使是天崩地陷,也不能将他从她的身边拉走。

  暂时放开手,只为了未来的那一天。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即使为了爱迷失了神智,却不会丢了自我。

  爱他,真的爱他爱到了疯狂。

  第八章

  叶无色和玉紫清乘坐的马车被婴姬的马车车厢冲撞,车内的人没有防备,所以一下子撞到了厢壁一角。叶无色抱着紫清免过被尖锐的东西刺伤,但是自己的手臂和玉紫清的脚还是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玉如墨赶过来的时候,南向晚正在为叶无色按揉瘀青的地方,其他侍卫忙着查看玉紫清受伤的脚。

  “你们怎么样?”玉如墨在车厢口问道。

  “没事。”叶无色说:“你放心,只是有点红肿。”

  “不是红肿,是瘀青了。”说话的是婴姬,她也站在厢门口,对车内的情形一览无余。从怀中拿出一瓶药,递过来,“这瓶药是最上好的伤药,清凉止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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