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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柜台的伙计们都纷纷劝她,“大小姐,咱们银楼自从开业以来从没有这样做过,让利四成就只能保本了。”

  她充耳不闻,因为对于现在的汀兰银楼来说,能保本已是天大的万幸了,还有什么能计较的?

  她又命人印了些单子,将门口这几句广告都张扬出去,结果第一天让利开门,门板就几乎被街坊的妇人们挤破。

  一天之内,帐面竟然进帐三千两白银!这是汀兰银楼自开张以来从来没有过的进帐数字。

  宁启隆知道她削利兜售这件事时大动肝火,但一得知第一天的盛况之后,也转而静默,算是默许了。

  有了父亲的支援,宁若水再无顾虑,之后两天一鼓作气,竟然卖了一万两银子!

  她盘算着,再这样卖上五天应该就可以平帐了,而且从此以后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过日子,古连城也没有借口再来烦她了。

  没想到第四天,斜对街的另一家银楼却挂出了“让利六成,限时五天”的招牌,因为那间银楼地方大、货品全、样式新,一下子将汀兰银楼好不容易聚拢的客源全都吸引了过去。

  宁若水一番心血安排就此化为无用,她不禁气愤地叫人过来询问,“那间银楼是谁开的?让利六成,难道不怕银楼关门大吉吗?”

  伙计无奈地说:“没办法,大小姐,人家背后的东家是天下钱庄,就算是首饰全都白送,也关不了门。”

  她为之气结。天下钱庄?竟然是古连城在背后搞鬼!

  若再这样耗下去,天下钱庄富可敌国,汀兰银楼可没闲钱和闲时奉陪,到时这一仗,她必输无疑!不仅输掉了良好的商机,也输掉了银楼的首饰,最重要的是,她还输掉了将银楼从悬崖边缘挽救回来的大好时机!

  古连城,他是存心的!真想不到他竟然是如此阴险卑鄙的小人!

  古连城又在下棋,依然是自己与自己为敌,门房此时来报,“汀兰银楼的宁大小姐求见。”

  他捻着棋子,微微一笑,“请她进来吧。”

  宁若水今日不像往常般那样冷静,只见她一脸怒容,冲到他面前开口便问:“古大少,若是您想让汀兰银楼走上绝路,请当面明示,我愿和父亲坠楼求死!但若想让我们摇尾乞怜,死也不能!”

  古连城坐在椅上,只微微抬着头,望着她那刚烈的神情,淡笑着问:“会下棋吗?”

  她没好气地说:“会!那又如何?”

  “坐下,与我下一局,若赢了,我再与你说话。”他云淡风轻地摆手,将手中棋子递到她面前。

  她看了一眼那颗漆黑光润的棋子,与他白皙修长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带着几分挑衅意味的在她眼前肆意张扬。

  她一把接过棋子,看了眼棋盘就顺手放下。

  古连城点点头,从棋盒中捻出一枚白棋,信手应对。

  她干脆坐了下来,全神贯注于棋盘上的战局,两个人你来我往,片刻间竟然在方寸之中厮杀出惨烈的战局。

  也不知下了多少时间,手边的热茶都被婢女悄悄换了三次,棋盘中已经密密麻麻全身黑白双色棋子。

  终于,古连城捻起一颗白棋,看着棋盘许久后,又将棋子放了回去,“这一局该是和局。”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我现在是否有和大少对话的机会了?”

  他又是一笑,悠然地望着她,“你一直都有这样的机会。”

  “大少,请解释为何要唆使您的银楼与我们作对?您该知道汀兰银楼是迫不得已才做让利销售,我们如今只是为了保本,全无多余的进项,您让您的银楼和我们打对台,还降价更多,明显是在砸钱要我们一死。”

  古连城慢条斯理地喝完半盏茶后才开口,“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想要和天下钱庄借钱并不难,是你非要在独木桥上死撑。”

  “那个青花大罐……就为了那个青花大罐……”她的嘴唇轻颤,“或许对大少来说那不过是个价值千金的罐霜子,但是对我来说,那是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遗物,我到死都不会让它损伤分毫,又岂能拿来借贷?”

  “一只是借贷的抵押物,又不是出让。”

  “倘若银楼没有按时归还借款,那个罐子岂不就是大少藏宝楼中的私藏了?”

  “你没有信心按时归还借款,又为何要借钱?”

  古连城一句一句地堵她,让她几乎没了言词回击,虽然明知他想要什么,但是他的话又并非全是歪理。

  她冷笑,“大少现在说得轻松,但倘若您执意要那个罐子,在我将罐子拿来借贷抵押之后,今日之事难保不会再度发生,天下钱庄富可敌国,您就算是砸掉三座银楼,也不过游戏一般,但汀兰银楼是宁家唯一的命根子,我们没有任何本钱与您对杠。”

  “那就难了……”他慢声道:“又想保住罐子,又想保住银楼,两全其美的事情可没那么容易。”他这句话,几乎已经算是默认自己会再用非常手段巧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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