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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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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夜溪走过去一看,眼一沉,只见荷花池中真的有一尾鱼,是条通体全黑的金鱼,这鱼很自由自在地在池中优游,全然不去看鱼钩上的鱼饵。 “曹大人真有闲情逸致啊。”她漠然讽刺。他将外面的人累成那个样子,礼部里还有如太常县县令那样急等他消息的地方官员,他却一个人在这里钓鱼玩? “你以为这件事很容易吗?”曹尚真扁扁嘴,“这条鱼又精明又滑溜,要抓住它可是难如登天,我在这里坐了足足一个时辰,它都没有上钩。” “那大人是否可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曹尚真却摇摇头,“对于我来说,眼下这就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如何让不肯归顺自己的东西,最后乖乖地上了我的当,咬了我的饵,成为我的盘中餐,这其中的费心斗智,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他是不是话中有话? 丘夜溪看他一眼,淡淡道:“这么点小鱼,做不了你的盘中餐,只怕你是白费心机了。” 曹尚真笑望向她,“夜溪是要为这小鱼求情吗?” 顿了一瞬,她点点头,“是。” 他忽然朗声笑了起来,将鱼竿顺手一丢,“好,夜溪说的话,我听。” 他的痛快答允出乎丘夜溪的预料,不禁让她深深地多看了他两眼——那明朗俊秀的笑容,看上去不过就是一个孩子般的烂漫,谁能想到这个刚及弱冠的年轻人,居然是朝中动静皆风云,让诸多朝臣头疼的官场巨擘? “来,到我屋内喝杯茶,昨天新华府的太守送来了一盒好茶叶,是刚摘下的大红袍,一年总共只能产半斤,他送了陛下三两,悄悄给我留了二两,我就专门为你留下了。” 他很自然的去牵她的手,被丘夜溪一下子避开,淡淡回应,“你在这里偷喝给陛下的贡茶,不怕陛下知道了责问吗?” “怕什么?除了你我和那个送茶的人,有谁会知道?”他笑嘻嘻的,满不在乎的样子,率先进了屋子。 倚在门口,丘夜溪看着他动作娴熟的拿出茶具,冲洗,放茶叶,沏茶,屋内原来早有人为他一直烧着热水,好象他做这些事情,是每天必做的功课一样。 “曹大人,我今日来,一是多谢你当初帮我写那份奏摺,二是替太常县的百姓向你求个人情。” “太常县?”他端着茶杯,闻着茶香,嘴角噙着的笑容是说不出的灵秀,“夜溪,你们龙城和太常县相距有千里之遥,你怎么会给太常县的人求情?” “听说太常县即将遭遇洪灾,县内数千百姓的安危顷刻就要面临大难,你既然是朝廷命官,就该为朝廷出力,将百姓的安危挂在心上,尽早请陛下拨款筑堤,以防大水。” 曹尚真斜睨着她的郑重,忽然“哧”地笑了一声。“别这么一本正经,我是朝廷命官没错,但是朝廷中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能有多大手段让皇上听我的?” “能自称在晚膳时,将我的摺子递到陛下的桌案上,能喝着御贡茶叶大红袍,能让南园县的张大人摇身一变成了襄城四品知府的人,又何必自谦说无能为力的话呢?” 他一挑眉尾,“你说的这个人是我吗?夜溪,我说我能将摺子递到陛下的桌案上,是因为我偶尔会到宫中走动,那不过是顺手的事情,至于后面两件,出了这个门,我可是不认的哦。” 面对他的耍赖,丘夜溪微微抬头,“我不管你是否认还是承认,我只问你,肯不肯帮这个忙?” 他一笑,“我刚才不是说过?你的话,我听。但我只是卖你面子,没必要卖别人的面子,太常县想要朝廷给好处,他自己又给过朝廷什么好处?” 她倏然将脸一沉,“你是怪他没有给过你好处吧?难道做官的良心,你都不顾了?” 曹尚真笑着一叹,走到她面前,轻轻伸出手,试图碰触她的面颊,但是在她冷峻的目光面前,那只手也只得尴尬停在半空中。 “别和我讲什么做官的良心,当今世上,你该知道的道理只有八个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咬着牙根,“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今日算我白来,曹大人,请了。”她拱手抱拳,即刻转身要走。 曹尚真懒洋洋地在她身后笑道:“你又急了,每次都不等我把话说完。” 她一顿,回头看他,“若不是正经话,大人就不必说了。” 捧着那杯茶,他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俯下身说:“你看,上次我帮你写了摺子,只不过讨要一个小小的‘报酬’,若是你现在对我说一声,‘曹尚真,我喜欢你。’我就帮太常县这个忙,怎么样?” 丘夜溪脸色倏地刷白,真恨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听他说这些废话,不由得咬唇恨声道: “我就知道你没有半点正经,这种话,我死也不会说的。” “别忘了我和你说的话,骨气是不能当饭吃的。”他笑得一脸无害,“说这一句话又要不了你的命,你怕什么?难道还怕真的对我动了心?” 她气得转身要走,又再度停住,忽然她转头冷冷地问:“多少银子才肯让你帮忙?” 这次换曹尚真一愣。“怎么,你要出钱帮他们?” 她闷声说:“我从龙城出来,所带银两不多,既然大人不肯讲情,那就只好讲钱,你要多少钱?” 他讶异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喃喃道:“夜溪,你还真让我吃惊,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学会了官场规矩,只是问价码可不能这么张口就问,这会让我很尴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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