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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曹尚真摇摇头,强笑。“这是我应该做的,食君俸禄,谋君之事嘛,先不说陛下如此器重我,就单说我是茯苓人,又怎能将这么多的事情推在一边,袖手旁观呢?”

  “大人还是先休息吧。”太常县县令站起身,“大人若是不方便推拒,我去和外面的人说说看,听说大人从很早开始就办公见客,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只怕连晚饭都没有用呢,外面等候的人定会体谅大人的辛苦,改日再来。”

  “这……怕不好吧。”他低下头,遮去了长长睫毛下笑容闪烁。

  太常县县令却很诚恳地摆手。“没事没事,若是把大人累病了,岂不是我茯苓国的一大祸事?我去说,大人尽管坐在这里休息,卑职保证,今晚不会再有人来烦扰大人了。”

  曹尚真笑着抬起头来,对他说:“大人这次赈灾办的很好,只可惜太常县地方太小,以大人您的大才,犹如潜龙,岂能久伏于浅水之处?刚好洛阳城知府之位有缺,我正有意把你调去那里,不知道大人方便不方便?”

  太常县县令一愣,他以前听说要在曹尚书手下升官发财,前提都是要先给他塞饱了银子,今天他空手而来,不过就说了几句好听话,居然就得到这么大的封赏,一时间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疑。

  此时门外人影晃动,一个人手里捧着东西走了进来,他本能地转身,先开口阻拦。“今日曹大人累了,无暇见客,这位同僚还是明日请早……”话未说完,忽然哽在喉咙,惊诧地叫了起来。“原来是丘将军啊!您也到京城来了?!”

  进来的人正是丘夜溪,但她今日没有穿平日惯着的铠甲,一身的银灰色绸袍长裙,秀发松松绾就,衬托的清丽容颜竟然如月色般明艳,若非她眸中依旧寒漠的光芒,太常县县令几乎认不出她来了。

  她对他点点头,“大人县中之事都已办妥了?”

  “哦,办的差不多了。百姓已迁走一部分,河堤加筑了两丈多,洪水基本上退去,城中一切安好,这也要多谢丘将军的帮忙。”他打量着她,暗自奇怪她今日怎么是这样的打扮,“倒是将军昔日义举的那一千两银子,县内财政紧张,暂时还拿不出多余的钱可以退还……”

  “不用还了。”她淡淡摇头,又看了眼屋内的另一人,“我刚才好像听说大人你要升官了?就算是我和曹尚书一起送给大人的礼金好了。”

  “啊?”太常县县令讶异地低呼,又回头看看一直在偷笑的代丞相。

  此时,曹尚真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走过来挽住丘夜溪的手臂,对他说:“大人刚进京,只怕还没有听说一些新消息,这位丘将军,下个月就要升任兵部尚书,日后你可以叫她丘尚书,或者……叫她曹夫人也行。”

  “曹夫人?!”太常县县令并非脑子愚钝之人,看到两人这样亲密,当然也有所顿悟,只是昔日丘夜溪和曹尚真的死敌关系在他心中烙印太深,实在是不能一下子转变过来。

  看他呆呆的样子,曹尚真笑得更粲然了,他得意地看了眼身边的女子,郑重说:“丘将军已经在前日正式下嫁本官,所以,你叫她一声曹夫人绝不算失口。”

  太常县县令走后,曹尚真才放声大笑,坐倒在椅子中,指着大门说:“夜溪,你有没有看清他刚才的表情?简直像是生吞了一个鸡蛋,或是活见鬼一样。该是万万想不到你会嫁给我吧。”

  丘夜溪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将提着的食盒放下,淡淡地道:“我听说你一天都没有吃饭,还以为你会很饿,可你还笑得这么大声,看样子你的身体大概是铁打的,再饿几天也没关系,那我走了,你慢慢见客吧”。

  “哎,别走。”他眼明手快地扯住她,往自己怀中一带,“新婚燕尔的,你把我一个人丢下一天不管,知不知道我在心中叨念了你多少次?又心疼了多少次?”

  “你有叨念过我吗?是叨念银子多少次了吧?”她回眸嘲讽,“现在你做了代丞相,又刚查了人家的贪污案,风头正紧,有多少银子眼睁睁白花花从你眼前流走,你却连手都不敢伸一下,我看你疼的是银子,可不是我。”

  “何必把我的心思都看得透透的,还说出来?”他笑着一手打开食盒,“是酥皮葱油卷?嗯,这个我喜欢。你吃过了吗?”他顺手拈起一个,放到自己口边,想了想,又送到她唇前,“有劳娘子亲手送羹汤,夫君先赏你一个。”

  丘夜溪懒得理他,想起身离开,却被他死死按在大腿上。“别闹了,外面等你的人多着呢,让人家看到了怎么得了。”

  “让他们看去,难道夫妻亲热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虽然我奉了你的命令,没有大张旗鼓地办事,但好歹也和你正式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还入了洞房的,怕人议论我们什么?”

  她轻咬下唇,听着他在耳后的徐徐笑语,真觉得像是作了一场梦。

  几个月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嫁给这个男人,更想不到,她会离开龙城。

  结果为了遵守赌约,为了在他在扳倒丞相后,亲笔信中一句——夜溪,我真的需要你!她终于下定决心,将龙城交给道叔打理,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龙城,来到京城,来到他身边。

  他说要召告天下,大张旗鼓地娶她,却被她拒绝,不是因为尴尬,不是怕这茯苓国第一直直臣和第一奸臣的联姻会让人引出多少联想,而是在她嫁人,嫁谁,本就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何必像演戏一样演给旁人看?

  于是,就这样悄然无声地,她成了使君之妇,成了他的妻。

  “夜溪,你在想什么?”他的手指又在她的耳后面画圈圈,感觉到她的神游太虚,不满地想要她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做丞相真的很累,我现在很后悔了,要不然我们都辞官吧?一起去周游列国,去东岳、西岳,或者去东野、南黎,总之去一切美丽的地方,去我们从没去过的地方。”

  “别做梦了。”她冷冷淡淡的一句话,就将他打回到现实之中。“你千方百计才登上这个位子,舍得轻言放弃?”

  “我这辈子千方百计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娶到你。”

  她的心头怦然而动,口中却故意装的好不相信,“这样的甜言蜜语,你和多少女孩子说过?我才不是那些傻丫头。”

  “你怎么不相信我?人家在许身给你之前,可是清清白白的。”他埋首于她的颈子间,吻出一串串红印,有时委屈又是顽劣,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她红了脸,推开他的手,“好了,别闹了,你还吃不吃饭?”

  “先吃了你,再吃饭。”他一把抄抱起她,按在腿上就开始轻薄。

  丘夜溪身处被动,阻挡不住他已经探入自己胸前的那双手,只得喘息连连地低声骂,“还说你之前是清白的?看你现在这样子,若不是身经百战,怎么会这么多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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