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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扬起手,有件东西被他丢在君泽身上,君泽来不及接住,那东西已掉落在地。

  “我想这件东西应该物归原主,既然初舞不好意思还给你,只能我代劳了。”

  君泽垂下眼,看到脚边那件静静躺着,已沾满灰尘的玉坠,再抬头时,已看不到行歌的身影了。

  暗夜里横掠长空的孤鸿,如电一样的速度。

  傲然的容颜下,被世人传诵的优雅温存已变成激烈疯狂的绝然。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夺走初舞,这一生他机关算尽,从不让自己有输的机会、败的可能。

  但是,即使他表现得如此霸道,霸道得近乎蛮横,心中却依然是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他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有了弱点的人就会被攻击,就会失败。

  他从不能想像自己也会有弱点暴露于人前的那天,但是今时今日,他依稀察觉一个危机——这一次或许他会输,而他的弱点,就是对初舞那份深刻纠缠,百转千回的感情。

  不说出口的爱,难道就不是真爱吗?

  藏起来的心,难道就不是真心?

  初舞,知你如我,叹你,却做不到——知我如你。

  如今他们都将彼此逼上了绝境,是跳下去共赴一死,还是从今而后并肩天涯?或者,只是相忘于江湖?

  不!这一切都不可能,因为初舞与他是绝不可能分割的光影。

  飞一般的行走,奔回踏歌别馆。那小小的别馆是让他略感安全和温暖的地方,但是那里,也不是他真正的家。

  无论是雾影还是行歌,求一方能够容纳下自己的,让他长久驻足的家,却都是那么的难。

  他狠狠地咬住下唇,咬到唇破也不自知。

  鲜红的血珠流过他白皙的肌肤,画出一道凄冷的弧线,如刺在心底的伤口,哀艳绝伦,见之心碎。

  只可惜,不会有人看到这一幕。

  风,呜咽低鸣,如子规夜啼。

  叹,叹,叹。

  第七章

  “初舞,你成亲想要什么嫁妆?”夏宜修自从知道女儿答应嫁给君泽之后,就日夜沉浸在兴奋中,不时地谆谆教诲,“你的年纪不小,也该比以前懂事许多,嫁到王府后一定要恪守妇道,以前在江湖上学的一切都要丢掉,别惹夫家生气。”

  初舞换回了女装,十年中她很少着女装,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对着妆镜细细地描绘着五官。

  四大公子之一的初舞,有着令人惊艳的外表,有着可以在荷叶之上轻盈舞蹈的曼妙轻功。她是初舞公子的时候,也曾被很多女子青睐,那时候她心中所想、眼中所看,却是另一个俊丽男子的身影。

  如今,却要投向别人的怀抱。

  生命对于她来说,原来是个可悲的玩笑。

  “初舞,这次回来你好像不高兴?”父亲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她强做欢颜,“没什么的,爹,我只是有些累了,有太多的事情要准备,没想到成亲会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

  “人生的第一大事嘛,当然会累些。”他笑着摸摸她的头,“当年你娘嫁给我的时候,因为我正好要调职到立县,办得十分简陋仓卒,让我对她愧疚了一辈子。如今终于轮到你出嫁,爹会尽全力为你操办好这场婚事。”

  “谢谢爹。”她喃喃轻语。

  “对了,昨天君泽少爷派人来问你,要在新房外种几株梨花?说是从国外找到了几个新品种,要移种到新房门前给你看。你瞧,君泽少爷对你有多关心。”

  初舞苦苦地笑,“是啊,君泽哥哥对我一向很好。”

  “所以,能嫁给这样的丈夫真是你的福气。”

  父亲的连声读叹、满脸春风,却引不起她一丝一毫的喜悦。

  门外有侍女来报,“小姐,行歌公子来了。”

  她一震,不知道是该说见还是不见,就在此时,行歌已立在门前,他的双手环抱胸前,好像抱着什么东西。

  “伯父,好久不见了。”他先开口的对象却是她父亲。

  夏宜修忙回答,“行歌啊,难得你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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