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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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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来江南了?”忽忆起任圆曾被娘亲派人追杀,沉聿心中微凛深怕他们是寻麻烦来的。 “怎么,这江南是你们‘问剑山庄’的地盘,我们来不得?”越原冷眼斜睨,话意可挑衅了。 “原……”悄声低唤,任图眸中有着请求。 放心!暗使眼色,要她别担忧,越原正待再说些什么时,尾随沉聿而来的俊秀中年人——沉驭风却开口了。 “越公子言重了!若小儿言词有哪儿不当,就让在下作东陪罪,你说如何?”沈驭风满脸的诚意,他曾在几年前于好友住处儿过越原一面,是以认得。 “沈庄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哪.”越原也记得他,似笑非笑地招呼。 “越公子好记性,还认得在下。”温文一笑。 “沈庄主不也是!” “这位是?”好奇地往任圆瞧了眼,沉驭风不知他们是何关系,只觉越原对她似乎颇为在乎。 “爹,这位是任圆,任姑娘!”怕被越原说穿娘亲派人追杀之事,沉聿赶忙抢言介绍。 “原来是任姑娘。”微笑点头示意,沉驭风眼中却迅速闪过一丝异色。“越公子、任姑娘,难得你们相偕来到江南,不如到寒舍作客住下,让在下好生招待,也算是为小儿方才的不当言词来陪罪,你们说如何?” “爹……”沈聿心觉不妥想阻止,却被爹亲一记眼色给止住。 住进“问剑山庄”?任圆直觉就要婉拒,忽感桌面下的小手被黝黑大掌紧握,因而偏首凝睇大掌主人。 那异彩一闪即逝,快得让人察觉不到,然而却没逃过越原锐利的目光,只见他握住了纤白小手,唇角却勾起慵懒笑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转头看着身旁人儿迷惑不解的神色,他缓缓轻笑。“圆儿,咱们作客去!” 深沉的夜、皎洁的月,清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问剑山庄”某间客房内则传出喁喁哝哝的交谈声。 “为何要住进这儿?我不懂!”眉宇间承载轻愁,坐在床沿边的任圆有些不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混进‘问剑山庄’想找凤水潋作个了结就不是难事了。”扯起一抹笑,越原状若无意地问道“圆儿,你爹和你的事儿,沈驭风知道吗?” “我不清楚……”怔然一叹,她自己心境也很复杂。“一直只有玄梦宫有所行动,倘若沈庄主知道我爹……”顿了下,无法继续.只好直接跳到最后。“我想沈庄主应该不至于没动静,所以我猜他大概不知吧!” “不知吗?”越原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心中却不那么想。白日在酒楼时,沉驭风听到她的名儿后,眼中闪过的异样,他绝对不会看错。 “怎么了吗?)”觉得他有些怪,任图轻问。 “没事!”轻笑了声,要她赶快上床躺好。“夜深,该睡了,” 顺从躺上床,拥着薄被,见他欲起身离开,小手忽地探出,微微颤抖地拉住他。“别走!” 一嗯?”发觉她神色不安,越原坐回床沿边,大手反掌紧握住她的。 “我怕,别走!”牢牢抓住他,似乎怕他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怕什么呢?我在这儿啊!”瞧出她眼中的惊惶与恐惧,越原索性不回房,直脱鞋上床,在她身边躺下。“我会一直在这儿陪你。” “谢、谢谢!”有些害羞,纵然心知这样于礼不合,任圆却情愿如此,微偏着螓首,迷蒙的眼望进两潭黝黑深水,像解释又像似自语。“我……我以前不怕的!从前爹爹要我好好活着,不许把命赔给她,我虽遵从了爹爹的遗言,可心中却清楚知道自己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就算让她取了命,我也不怕的……甚至……甚至希望那个时刻赶快到来,好让我能早日去找爹爹,可如今……如今我却怕了…… “有了你后,我好怕以后再也见不着你。我怕自己死了,在幽冥黄泉徘徊,流泪成河、苦等数十年才能再见你的身影。如今的我怕死,怕她取走我一条命,让我无法再贴着你的胸膛,闻着你的味道……今夜的我,睡在离她如此近的地方,我好怕当我合上眼后,再也无法醒来瞧着你……” “圆儿……”早知她有厌世想法,如今又听她发颤着身子,低诉着这番话,越原大受震撼,心神激荡地将人给紧拥入怀,感动深情的呢喃低语…… “我喜欢你的怕……喜欢……安心的睡,明儿一早,当你睁开眼时,瞧见的依然是我……” “爹,这事儿不妥!”深夜的书房,沉聿焦躁地来回踱步。 “何事不妥?”相对于儿子的浮躁,沉驭风倒是一身的沉着,静心凝神地挥舞丹毫。 “就是邀越公子与任姑娘至山庄住下之事。”急急叫嚷,深怕会出事端。 “咱们‘问刘山庄’向来好客?聿儿,你亦喜广交朋友,为何这回反应却如此异于寻常?”不疾不徐地继续沾墨挥毫。 “这……”迟疑了下,沉聿心想与其最后惹出事端,倒不如将一切说与爹亲明白,好让他能有所提防。“爹,娘不知为何原因,曾派人追杀任姑娘,我怕他们这回是来寻仇的。” 笔下一顿,随即继续书写,恍若无意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爹,孩儿就是什么都不知晓,所以才心急啊!”总算爹亲有反应,虽然还是一副无事样,但至少开口问了,表示有听进心里去,是以沉聿赶忙道出自己的忧虑。“任姑娘虽是弱质女流,完全不懂武艺,但她身边有不少人愿为保护她而拚命,别说陪在她身边的越原,就连‘白发魔刹’亦出言警告,明白表示只要任姑娘有丝毫损伤,便要前来寻仇。真不知娘为何要杀任姑娘?我曾问娘,她却什么也不肯说。” “不准追问你娘!”搁下笔,沈驭风严肃地看着儿子,沉声嘱咐。“关于任姑娘与你娘的事,他们自会解决,你不许插手也不许问。” “爹……”凝看着爹亲,沈聿心觉有异,沉默许久后,才迟缓问出口。“您是不是知晓原由?” 看着书案上墨迹方干的字,沉驭风未给答案,却若有所感地道:“聿儿,人有时得学会怎么装糊涂哪……” 沈聿不解,顺着他目光而下,却见纸上只写着苍劲有力、直透纸背的两个大字——糊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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