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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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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谨正要往斜坡的方向而去,她立刻出声说道:“伸手不见五指,别担着月妞儿过去,过来。” “有血腥味。”叶谨不理会她,迳自走到斜坡,“你把火拿近些。” “十之八九是什么误入了陷阱的动物。”叶绵紧张的虚抬了下手中的火把。“别瞧了,我冷。” 她隐瞒顾悔的事并非防备手足,而是深知叶谨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同意她出手救个浑身是伤的陌生人,但顾悔对她而言不同旁人,她一定得救,为免节外生枝与叶谨冲突,才打算暂且先瞒着他。 叶谨原想放下背上的宋晓月,步下坡底一探究竟,但一听叶绵的话只能打消念头,收回视线,捎着宋晓月退了一步。 叶绵见状,心头暗松口气,率先转身离开,叶谨立刻跟上她的脚步。 心中记挂着顾悔的安危,但叶绵顾念叶谨的脚不利索还担着宋晓月,倒也不敢加快步伐,一路无语的直到山脚下,叶绵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尾随的叶谨,“现下已不早,你快将月妞儿送回去,别让宋大叔他们着急,若是时辰太晚你就先去外祖父家待一晚,别急着赶夜路回村,将月妞儿送回去后,记得给请个大夫好好瞧瞧。” “知道。”叶谨坚持将叶绵送到村口,不放心的交代一句,“你自个儿回去小心些,回家记得先熬碗姜汤,别受寒了。” “知道。”叶绵为让叶谨放心,转身往村里走去,走了好几步才悄然回头看了一眼。 叶谨已挤着宋晓月走远,隐约还能听到他数落宋晓月的声音,宋晓月也乖乖的没回嘴。 她心中不由感概,跟宋晓月一起长大,自己之前怎么就没看出她对叶谨有这种心思……不过现下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等到叶谨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她立刻转身走上山径,循原路上山,找到黑暗中的顾悔。 因为下山花了不少时间,上山时她又顾念着自己身子不好,纵使心急也不敢走得太快,所以等到顾悔身旁时已经耗了一个半时辰,她悬着一颗心,直到对上顾悔晶亮的双眼才安定下来。 她蹲到了他的身旁,将他身上乱七八糟的藤蔓给拉开。顾悔看到她真的去而复返,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无法平静。 叶绵伸手将他扶起,“你能走吗?” 她靠得很近,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身上的气息令他身子不由自主的僵硬。 叶绵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察觉到他瘦弱的身躯,心莫名疼了一下,不知他是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副德性,浑身上下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不说还受重伤,看起来比她这个药罐子还要虚弱。 靠着她的扶持,顾悔爬上山坡,缓步往山下走,一段路几乎用尽他身上所有的力气,但他仍倔强地咬牙苦撑。 看着他的模样,叶绵心中不舍,心一横,将自己手中的火把塞到他手上,“你这样不成,把火把拿着,我担你下山。” 顾悔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她在面前蹲下,拉着他的手架在肩上,硬是将他给担在背上,向来面无表情的他难得露出呆滞的神情,待回过神,他双臂已经垂在她的双肩之上,被她捎起来。 叶绵也担心自己不自量力,不单伤了自己也伤了他,但真将人捎起来之后,才发现顾悔比她想像中的更轻瘦,她不禁心疼的说:“你是饿了多久?浑身都没肉了。” 顾悔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自小受严格的训练,三天三夜不进食是常事,多次身受重伤无人照料也是硬挺过来,他从不认为自己瘦弱,但听到她略微嫌弃的口气,好像他真的太瘦了……顾悔有些自惭形秽,挣扎着要离开她的后背。 “求你了!行行好,别动。”叶绵的声音带着祈求,“不然我俩都得摔倒,你总不想看我也伤了吧?” 顾悔闻言身子一僵,他其实不用在乎她受伤与否,但偏偏他抿着唇,听话的一动不动,任由她捎着。 自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不受欺凌,就未曾有过如此软弱无力的时候,让个女子捎着走也太不像话了,有生以来头一次,他后悔让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 叶绵全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咬牙憋着一股气将顾悔捎下山,为了不让人发现,靠近村子时她特意让他将火把灭了,绕着村子外围多走了一段路从后院进家门。 怕叶谨回来发现,叶绵很快决定将顾悔安置在自己房里,直到将人放在床上,她才大大松了口气,脚步踉跄差点跌坐在地,顾悔下意识伸手扶她,但她已经快一步伸手扶住床柱稳住自己,没在他面前出丑。 “我挺没用的是吧?”她抬头对他匆匆一笑,下意识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过万幸还是将你带回来了。” 顾悔僵硬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回应,只觉得一股独属于女儿家的味道充斥四周,让他浑身不自在。 “你身上是刀伤吧?”叶绵没有追问他身上的伤是为何而来,只是说道:“我们桃花村纯朴,对于外来者总多份小心翼翼,我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风波,所以暂时将你安置在我房里。但你别担心,我自小就跟我们村里的赤脚大夫学认药,家里也有伤药,替你包紮不成问题,你先躺会儿,我去去就来。” 直到关门声响起,顾悔这才转头仔细打量,房里宽敞,陈设简单,自己浑身血污躺在叶绵的床上,弄脏了她的被子。 他的脸微红,想要起身,偏偏此时开门声又响起,他立刻放弃一切动作,再次直挺挺躺着,目光看向一旁的床柱,就是没看叶绵的方向。 叶绵端了盆烧开又兑好温水的面盆回来放在一旁,挥好干净的帕巾,小心翼翼替他清洗沾上血污的面孔。 巾帕擦过他的眉眼,恢复了原本的相貌,除了瘦了些,倒更贴近几分梦中她所熟悉的模样,她忍不住露出一抹笑。 “忍一忍,等我给你擦干净,涂上药就会好了。”她的口气俨然把他当成三岁孩子哄着。 顾悔努力不露出任何表情,但当感觉自己的衣物被拉扯,他再也无法装淡定,猛然转头看向她。 叶绵正低头要解开他身上的衣物,只是血污有些已经干涸,连带着衣料都黏在身上,她苦恼的皱着眉,起身去一旁的柜子翻出剪子,小心剪开他身上的衣服,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住……”顾悔再也忍不住的开了口,“住手。” 她没抬头看他,只是专注地剪开他的衣物,“别怕,我不会弄伤你,你身上的伤得上药,可是衣服都黏住了,若我不小心扯着你就忍着点,我会轻点。” 她拉扯间造成的痛根本算不上疼,他低头看着半俯身,一脸小心翼翼的叶绵。 剪开顾悔身上的短衫,他赤裸纤瘦的身躯落入叶绵眼中,一身狰狞伤口有新有旧,最显眼的一块是肚子到腹部紧紧缠住的布条,这是他受伤之初自己做的简单包紮。 叶绵心一挥,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解开了布条,伤口不深但很长,原本止住的血因为被她担下山又冒出鲜红的血迹。 她又是内疚又是埋怨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早说你伤在腹部,早知道我抱你下山就是了。” 抱……抱他下山?顾悔抿着唇,被播着下山已经够丢人了,再被她抱着,他这张脸可以不要了。 顾悔看着她的目光多有审视,这些年来,对他好的人向来都有所图,就如同赵可立和阿塞图,都是想借由他的手除去阻挡他们前途的人。 至于她为什么要对他好?真的只是心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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