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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义父想知道什么,直说。”

  “苏花。”

  苏硕一愣,“苏花?”

  “没错!大人新收入房的苏氏,你的妹子。”

  陈庆贤很清楚当初上官涚为抓个叛逃的逆将,带兵追杀,行经一个小村落,人口不过百余人,上官涚见村外的草上有未干血迹,知人窝藏村落之中,竟然不顾村人性命,放火烧屋,见有人逃窜,一律砍杀,不留活口,一时血流成河。

  所幸最后刘昌裔带人赶到,阻止了上官涚的举动,这才在刀下救下了苏硕和楚天凡,可惜两人的爹娘、兄妹全都死在上官涚的士兵刀下,苏硕一家早已死绝,不可能平白冒出了个妹妹。

  “义父也知道我妹妹早死了,苏花是大人硬要我认下的妹子,”提起聂隐娘,苏硕语气中的愤慨一扫,说得眉飞色舞,“咱们家的苏花是个不得了的女子,她功夫了得,我用尽全力,顶多跟她打了个平手。”事实上,他是人家的手下败将,但为了自已的面子,他决定撒个小谎。

  “能跟你打个平手?!”这件事可不在陈庆贤的意料之中,“什么来历?身手这么好!”

  “说来话长,简单来说,”苏硕大口喝了水,才继续说道:“这女人是田绪派来的。”

  “田绪?!”陈庆贤瞪大了眼。

  “别急、别急。”苏硕连忙安抚,“她虽是田绪派来的,不知为何,竟然不杀大人,反而救了大人一次又一次。我虽笨,但对男女情事也不至于无知,我看那死丫头分明对大人动了情,总之大人想办法将人留下了。那日上官涚突然闯进后院,怕上官涚发现她的身分,大人便随口说是我妹子。”

  “荒唐!”陈庆贤哗了一声。

  苏硕见陈庆贤动怒,不由得缩了下脖子,“义父,不过就是个女人——”

  “不过是个女人?!”陈庆贤气恼的瞪他一眼,“她是田绪的手下,能入田绪的眼,你以为她真是个善类?”

  这话苏硕不好反驳,但还是为聂隐娘说句公道话,“可是我瞧着花儿比那阮世君顺眼多了,虽说一张脸没太多表情,但至少一身正气,是个十足十的女侠。”

  陈庆贤眉头一皱,苏硕这人单纯,只要看一个人顺眼,就当对方是好人,“别以为大人给了她一个假身分,说是你的妹子,她就真成了你的妹子,尽替她说好话。”

  苏硕不自在的搔了搔头,原本自己确实不喜欢苏花,总觉得她是个杀手,且她功夫太高,自“”打不过她,有失颜面,但转而一想,一个小姑娘要不是迫于无奈,干么放着好好的闺女不当,要出来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就好像他,若是没有当年的遭遇,现在大概还在小村庄里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个寻常农户。

  说到底,就是命运捉弄人。

  “天凡呢?”陈庆贤提起楚天凡,“他对此事可有说法?”

  “他看来跟大人心意相通,该是赞成。”毕竟从一开始,楚天凡在一旁看着事情发展也没劝过半句。

  这一个个的小伙子怎么都糊涂了?!陈庆贤难掩担忧,刘昌裔这一生眼看就要毁在女人的手上,当初他不顾众人指指点点,收了苍州刺史的姨娘入房,现在又留住田绪派来的刺客,到底在做什么!

  “既知她是田绪派来的刺客,便不能留。”

  “她不会伤大人。”这点苏硕可以拍胸脯保证。

  “你如何肯定?”

  “义父,如果花儿真要伤大人,早就动手了。”

  “纵使她不会动手,但只要传出大人府里留着一个田绪派来的人,光是通敌的罪名就足以令大人性命堪忧。”

  这点倒是苏硕没想过的,他锁住了眉头,“义父打算如何?”

  陈庆贤没有说话,最下策不过就是杀了那个女人罢了,这点不难,难就难在若是刘昌裔也动心的话就不好办。

  曲环当年对他有恩,所以他承诺过在曲环死后用命来保他一家周全,刘昌裔向来忠心仁厚,若他上位定会善待曲氏一门,所以不管如何,他是一定得助刘昌裔一臂之力,容不得一个女人毁了一切。

  §第五章 大喜之日认妻位

  打从成了刘昌裔,他就承袭了原主的记忆,因此也知道陈庆贤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为了曲环才一心助他,要不是看他年事已高,人还不算太坏,他实在懒得听他长篇大论,弯弯绕绕的从盘古开天辟地说到商纣、周幽——

  他把玩着手中的黑棋,心里猛翻白眼,想他不过小小的一个营田副使,对当皇帝没兴趣,顶多去当个节度使,挂个王爷的名号玩玩,纵使真沉迷女色,也不至于像商纣王、周幽王为了美人而亡国,生灵涂炭。

  他的目光看着满园春色,竟意外看到聂隐娘踩着有些不稳的脚步正在练剑。

  这女人不单蠢,还有个硬脾气,怎么说都说不听!

  “当初大人去苍州,因同情阮姨娘娇弱却要被派往边疆为奴,硬是将人给留下,节帅念你这些年尽心尽力,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大人。但今日……这明明是一个意图行刺的女子,大人纵使再敦厚仁慈,也该有点分寸。”

  发现刘昌裔的目光看着窗外,似乎没用心听他苦口婆心劝诫,陈庆贤不由得恼了,“若大人下不了手,只要说句话便成。”

  刘昌裔眼神一冷,懒懒的收回自已的视线,转向陈庆贤,“陈公打算对我的女人如何?”

  看着他阴冷的眼神,陈庆贤一楞,刘昌裔向来敦厚,对人以礼相待,从未如此冷漠视人,他微低下头,“老夫一心为节帅和大人着想,从无二心,不忍见大人为美色误事。”

  “陈公此言差矣。天下本是男人的战场,商纣王、周幽王任女人左右是他们意志不坚、缺乏主见,国破了、家亡了,后世却将过错推在女人祸国头上,岂是公平?!”

  陈庆贤一时哑口无言。

  “我既非商纣王也非周幽王,不会愚昧到任由一个女人乱了心思。陈公只要尽心照顾节帅,让他康复为要。我的女人,陈公就别管了。”

  陈庆贤沉重的一叹,“大人心如明镜,也该清楚节帅早年四处征战,身上大小伤无数。若只是外伤还好办,但内伤已是积重难返。”

  刘昌裔对曲环幷没有太多的情感,只是此人留着比不留对他更有益。只有他活着,才能让上官涚忌惮,暂时不敢动他。

  现在自己虽然手握陈许一带最优秀的将士,毕竟寡不敌众,硬跟上官涚兵戎相见,虽然未必会败,但肯定损兵折将、伤亡不小,这种赔本的生意,他不会做。

  对付上官涚,最好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他不再是阻碍。

  “北方库莫奚族梅只部的奚酋希望大人尽快操办亲事。”

  刘昌裔的目光懒懒的盯着练剑的聂隐娘,“我若真娶了,苏硕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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