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子珏 > 拜金女郎 | 上页 下页 |
三十五 |
|
他父亲下个月就要回英国了。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妻子生了一个男孩子。”蔡成寰停下脚步,突如其来地说:“我当了爸爸。” 威廉斯教授非常讶异,他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结婚,更别说还有了小孩。 “是吗?”他难掩喜悦地追问:“小孩健康吗?像不像你?”他猛地顿了顿,露出有些腼腆的表情,低声说:“你最像我。” 尤其是那双清澈如水的绿眼睛。 “我想……”蔡成寰犹豫几秒,下定决心似地说出口,“也许你可以帮他取名字。” 威廉斯教授足足怔愣了一分钟,像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情绪,他低下头,绿眸仿佛闪动着朦胧的泪意。 蔡成寰并没有原谅父亲,他只是放过他自己,从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手中解放自己。 他想爱自己的孩子,于是他试着去接纳自己的父亲。 当他说出那句话的瞬间,胸口涌起一股暖意,他想,他终于不再逃避面对他注定的命运。 这男人是他的父亲,赋予他一半的生命,让他的心脏跳动,让他的血液流动,无论他多想忽视他,这都是逃避不了的事实。 和张培湮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让他体认到人生因缘的奇妙和可贵,也给了他面对的勇气。 只是,蔡成寰顿时心下一阵黯然,那个给他勇气的女人已经是前妻。 “名字就叫蔡东坡,怎么样?”威廉斯教授欢欣鼓舞地开始命名,各种天马行空的提议,兴致勃勃。 “要不然叫蔡白,蔡安石也不错,他们都是我很喜欢的中国文人。” 干脆叫白菜好了,蔡成寰努力忍住不吐槽。 算了,他苦笑,至少比蔡钱或蔡蛋糕好听吧。 *** 这房子原来这么大。 离婚已经整整一个月,蔡成寰恢复过往悠闲自在的单身男人生活,却找不回过去的逍遥。 第一次觉得住屋很大很空虚,总感到心底有个地方空荡荡的。 他想,这就叫做“寂寞”吧。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在乎孤独,在欧美流浪那段日子,他抛弃自己的身分,几乎什么工作都尝试过,在巴黎面包店打工时偶然发现自己的天分,后来又去了纽约学了不少,最后回台湾确定自己想开一间甜点店。 窝在厨房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面对人群。 他就是孤僻,甚至可以一整天都不说话也无妨。他习惯把自己跟他人隔绝开来,像个浪人,没有归属,没有家。 在台湾,他被当成外国人。 在英国,他还是外国人。 不管在哪里,他都被当成外人。 蔡成寰累了一天,回到家已经三更半夜,疲惫的身躯摊在客厅的躺椅上,眯起眼,眼前仿佛出现一抹幻影。 他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怕着凉,笔电还开着,桌上、地板上到处是散落的文件,一盏微弱昏黄的小灯温暖地亮着。 蔡成寰忍不住苦笑,看来他真是太累了。 他怀念有她陪伴的日子,他怀念她给他带来麻烦、同时带来温暖的日子。 温暖好像毒品,一旦上瘾就难以自拔,让人在失去之后深深怀念那种感觉。 我想她。他轻声叹息。 无可救药的想念她,想要她回来他身边。 是生病了吗?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划破宁静。 他提不起精神接,可一看到来电号码,他如触电般,整个人惊坐起。 是张培湮,她打给他! “喂?”他怀疑地开口,深怕又是一场幻觉——自从离婚后,他们两人已经一个月未见面未交谈。 对方深呼吸一口气。 “你在家吗?”张培湮小声地问。 真的是她的声音,确确实实是她。 蔡成寰全身放松,又仰躺下。 “嗯。”他回应着,想像着在电话另一端的她此时此刻的模样,她脸上的表情竟是意外的清晰,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你好吗?” “还好。你呢?” “还好。” 普通客套的问候,接着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面对已经离婚的前夫,该做什么? 张培湮没有头绪,感到喉头紧缩,鼻子酸酸的,无言以对。 或许不该在冲动之下打这通电话。 她不想跟他走到这一步。 “我搬家的时候……有东西留在你家里。” 他闻言笑了笑。“你随时可以回来拿,反正你知道备用钥匙放哪里。” “孩子好吗?” 他愣了几秒,像有点意外。 “想看他说一声就行,莎宾娜在带他。”他平常忙到半夜才回家,又一大早就得出门,只能休假时才有空去看孩子。 “有莎宾娜带他很好啊。”至少比她这个失职妈妈好太多了。 张培湮安静半晌,蓦地像是隐忍不住,突然转移话题。 “我告诉过你我爸爸因为吸毒、贩毒去坐牢的事吧。” 这话题出乎意料,蔡成寰很讶异,仍默默聆听,或许这正是她打电话来的主要用意。 “上星期我接到电话,说他生病快死了,我隔天去看他,他已经死在病院,看守所的人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好,要我带走。”她猛地停下话,好似这才恍悟打这通电话的缘由。 这些话她只能告诉他。 “他留了一封信给我,跟我说我奶奶珠宝盒的秘密,就是我一直很宝贝的那个旧盒子。原来盒子里有一个夹层,他在夹层里藏了一个小袋!” |
虚阁网(Xuges.com)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