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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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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了解那种无力感,明明不想却又不得不逼自己到处去挣钱的挣扎,因为他也切身的体验过。 他并不是出生在有钱人的家里,也不是天生就有一双看穿艺人特质的好眼光,这一切全是时间和经验的累积,加上时机巧合才能成就今天的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拥有这一切之前,他也曾想过要自我了断来得干脆些,但现实却不允许他那么做,所以他只能咬着牙拚了命的往前冲……难道,她也正面临他以前所无法抗拒的现实,所以她才要这么拚命? 他仿佛在她身上看到自己以往的影子,那种即使完全豁出去也要奋力一搏的无太平…… “回去把合约看清楚,明天上班先到办公室找我。”淡淡的丢下话,他抽了一张千元大钞放在柜台上,转身走出便利店。 孙雨纯呆愣半晌,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之后才收回视线,愕然的发现柜台上的千元大钞── 噢!该死!她还没打发票跟找零呢! 对尹亚柏来说,要查一个人的资料并不困难,尤其是个单纯得几乎没有太多社会经验的人,不到三个小时就能将对方的资料收集齐全。 将枕头直立在床头,倚着舒适柔软的枕,盖在被子下的双腿轻松的交叠着,他翻动着手上薄薄的几张传真纸,每看一张,眉心便蹙紧一些。 资料首页清楚的记载着被调查人的身分:孙雨纯,女性,二十四岁。 不是他有什么偷窥或挖人隐私的习惯和嗜好,他只是想知道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他三十三岁了,对他来说,二十四岁的她算年轻──在多数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玩得很疯的时候,干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劳累? 几张薄薄的传真纸,清楚的记载着她不得不努力的理由。 在她十二岁,国小才刚毕业还不算懂事的年纪,父母便因意外双双过世,没有留下任何财产给她也就罢了,甚至还有一个年迈的祖母和年仅六岁的弟弟需要她照顾。 因为学制的关系,她不得不继续升学,但自从父母辞世之后,她就开始毫无间断的打工生涯直至今日。 一开始,祖母还会做点零工贴补家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祖母的工作能力越来越差,年幼的弟弟却不断的成长、升学,家里面临开销越来越大的窘境,逼得她在念完高中后就离乡背井,到每个人都以为可以赚到更多钱的台北工作。 刚到台北的生活铁定十分困窘,学历不高的她到处碰壁,但凭着想生存下去的信念,她不断的在噬人的城市里苟延残喘,直到一个因缘际会的巧合里,她误打误撞的进入舞台剧的世界。 当时是某个和她一起打工的女孩想到剧团试镜,又没胆子自己一个人去,便死拖活拉的要她跟着去,没想到最后被录取的竟是当陪客的孙雨纯,原先想进剧团的女孩却遭到淘汰。 更扯的是,在艰困中成长并饱受挫折的孙雨纯,最后竟会成为剧团里的丑角──理论上她应该比较笑不出来,理论上她演苦旦会比丑角来得出色,但她没有,她反而钟情于搞笑的演出,执意将欢笑带给看戏的每个人。 尹亚柏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晶莹璀璨的水晶灯将天花板映照出美丽的光点,一如他心里纷乱的思绪。坦白说,第一次在剧团里看到她搞笑的演出,当时他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即使他知道她的演出精湛,而身边所有的观众也已然笑得东倒西歪。 那时他就在想,为什么他看到的她,笑里仿佛带着泪?是种深层到连想哭都挤不出泪的痛楚?直到现在,他完全懂了。 他完全理解孙雨纯的坚持,因为她和他,根本是拥有同一个灵魂的不同个体。 把悲伤留给自己,将欢乐带给身边的每一个人,她的想法竟和以前的自己不谋而合,无怪乎他对她总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熟悉和不舍。 只有同类的人,才会懂得彼此心里的酸楚和挣扎历程,或许在还没知道她所有的背景之前,他的本能已经告诉他,他找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就像由他身上抽走的肋骨般,在遗失许久之后又重逢── 紧揪着手上的传真纸,他疲累的闭上眼,心口却像万马奔腾般激动。 他一定要让她爆红,不仅在国内的演艺圈,他甚至要将她推向国际,成为人人都耳热能详的国际巨星! 不信邪的回家翻看台约书,孙雨纯沮丧的发现尹亚柏没有骗她,合约里确实记载着:签约艺人不得从事非经纪公司安排的额外工作,否则以违约论。 夭寿喔!那她不就真的得付给尹亚柏高额的违约金?! 天啊!地啊!她哪来的钱去付这笔天文数字般的违约金?干脆要她去抢银行还比较快! 不行,一定要用什么方法让尹亚柏不再追究她这份工作才行……不知道巴结有没有用?他吃巴结这套吗? 想起他那张几乎没什么表情的酷脸,她气虚的浅叹一口。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嘛!那个男人看起来就是铁面无私的样子,好像再多的巴结对他来说都没太大的用处,别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就不错了吧? 懊恼的搔搔头,她突然没了主意。 她去便利店打工是事实,没看清楚合约上的条文也是她的错,现在她哪有资格来跟他拗这个? 那……把签约金还给他,当作签约这件事从来不曾发生过? 可是那笔钱她已经汇到奶奶住院的医院,抵销之前尚未缴交的住院及医疗费用──要不是那家医院的院长和她那已经到天国报到的老爸有点交情,人家医院哪可能让她“赊账”? 所以那笔费用她断不可能再抽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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