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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他被她莫名其妙的怒火激到了,火大地攫住她拿着钞票的手。“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吗?”

  她咬着唇,半声不吭地凝着他;同样的,他亦瞬也不瞬地瞪着她,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引来附近餐桌食客好奇的眼光及些许细碎的耳语。

  黎柏淳自己是无所谓,但他心想美捷是女人,脸皮总是比较薄,遂率先放开她的手,免得引起好事者过度的关注。

  谢美捷收回自己的手,以另一手搓柔着被他抓疼的手腕。

  “不想吃就走吧,我送你回家。”见她一脸委屈,黎柏淳懊恼自己太过冲动,只得放软身段由她了。

  谢美捷没有婉拒他的好意,但一路上两人都不再开口,车厢里滞闷的氛围几乎令人窒息。

  等她下了车,黎柏淳并没有立即将车开走,看着她那间小小的铁皮屋亮起灯光,他暗叹口气。

  好好的晚餐怎会又变质了?他想让她开心,但到头来却搞砸了。

  他静静地猜臆着她此时难解的心思,约莫半小时后她熄了灯,他才将车驶离——

  盯着表面上移动缓慢的长短针,已经半夜三点了,谢美捷仍不见半点睡意,即便她的脑袋和身体都已经疲累到不行,但却怎么也无法成眠。

  这只原本要记录爱意的表,怎么也记录了他们的争吵?感觉真是嘲讽。

  其实她一直感受到他的心意,但就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坚持,想体验爱情的滋味和甜蜜,所以不断地推开他的浓情密意……

  这些年来他的脾气改了很多,不再象多年前那样沉不往气,说几句话激激他、演场笨拙的戏给他看,就轻易达到离婚的目的。

  相逢以来,他总任由着她使性子、赖皮,除了邵奕谚握她的手那次还有今天,他真的不曾对她发过脾气。

  她想过,若今天角色对调,她根本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受对方这般无理取闹。

  他和她之间,撇开结婚的事是由家里决定之外,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主导着所有的步调——搬来台北来讨生活,是她的主意;决定和他用离婚,更是她单方面的主张,就算她有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仍是她强势的主导着关于他俩的一切。

  现在他有心要复合,难不成还得再一次依循她的步调来行事吗?

  她不知道一个男人能忍受多少委屈,她只知道自己确实让他受委屈了,而且从小到现在都没变——

  记得国小每年放暑假,她总是玩到忘了写暑假作业,眼看开学在即,开学后铁定又要挨老师一顿打,她急得都哭了。

  而这时候柏淳总会瞒着双方父母、瞒着老师,偷偷为她完成,让她好感动。

  国中,她跟着女同学,一窝蜂地拥戴学校里的篮球队长,老实说那家伙长得也没特别帅,就是篮球打得比较好一点,但她就成天和女同学们瞎起哄,老追着篮球队队长屁股后面跑,当然,作业也差不多都是柏淳为她躁刀的,期末还得了个“优”。

  高中时期,她迷恋有如日本杰尼斯般花美男的学生会长,强迫柏淳替她写情书,甚至耍赖地要他帮自己把情书交给学生会长……

  诸如此类的恶行,她现在想到都觉得超汗颜,但这一切,柏淳完全不在意,最后还娶了她,唉,这个压榨了他近前半辈子的恶女,他的委屈还不够多吗?

  但在这看似绝对压倒性强势的她,心里却很清楚,这世上唯有他能让自己如此耍赖、任性,只要有他在,她就觉得即使天塌下来都会有他为自己顶着,因此在双方家长提议要两结婚时,她全然没有考虑就点头,心里甚至还有丝雀跃。

  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呵~~

  婚后的生活步入平淡,不再似学生时期疯狂,她开始慢慢地体悟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不是热血澎湃的那种,而是不轻易说出口,深深埋在心里,却毫不掩藏的表现在生活细节里。

  忙了一天工作回家后,他会帮她挑拣菜叶,帮她一起煮晚餐;洗碗、洗衣、拖地,所有的家事他几乎一手包办;知道她冬天手脚冰冷,他还会为她按摩手脚,直到她暖和的睡着为止……

  这些事情她都记在心里,对他的依赖也越来越强烈。

  她终于知道自己对他的依赖等同于情爱,那是小时候还不懂情事时,就已衍生的爱意,相较于他对自己的付出,她也真心地想回馈,因此当徐静芳上门来找她时,她几乎没考虑太久,就对他演了那场戏,然后和他离了婚。

  想到这里,她已泪流满腮。

  他对自己的情意,根本是昭然若揭、赤裸裸地摊在自己面前,那她为何还要愚蠢地追求着被自己的愚昧所掩盖的爱情呢?

  轻抚着手上腕表的表面,这只表或许真能记录他爱她的时间,但,在这只表还没开始记录之前,他们的爱情,早已悄然盛开——

  偌大沉静的庭院里,一道孤寂的长影穿梭其间,在夜深人静的三点时分。

  他这样苦苦守候一个女人,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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